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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姜清元最难熬的几天。一连好几个晚上他都在做梦。梦见夕阳和摩托车,梦见金哥回头笑着看他的那一幕。
醒了之后只有空空如也的昏暗房间,和深夜里呆坐在床上茫然无助的自己。
他告诉自己不会再有第二次。
像是一颗牙齿坏了之后被放置在那里,暴露在外最敏感敏锐的牙神经,任何一丝疼痛或酸楚都被不断放大再放大,然后缓慢扩散至全身。
只有在这人面前一切感受才会变得如此酸痛难忍。
金十八的出现就是在反复碾摁着姜清元心里坏了烂了的那处地方,阵阵被放大的酸楚和痛苦都使他难以忍受。
他让金十八离开,对方走是走了,他走反了。
姜清元是被人一只手扶在后颈忽然吻住的。
金十八侧头凑近,这一下亲得有些发狠,姜清元简直像是被用力撞了一小下,头都往后仰去一点。他挣扎要躲,这时候脑后那只手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死死固定住,不肯让他移动半分。
本来金十八这一下亲得冲动发狠,下意识想揪人脖领子的,手伸过去时,无论如何还是下意识转了弯。
像是疼痛的虫牙被人狠按一下,之前所有捱过的断断续续的绵长疼痛,忽然变成了报复似的猛地尖锐疼了一下。
心中所有酸涩的情绪都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那一刻姜清元鼻子一酸。
看吧,他又这样。
还没宣之于口的、无数压抑在心头的、谁也理解不了的情绪忽然都被堵住在了那处,堵住在他蛮横而温热的唇上。
他就是一直这样,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在姜清元的世界里冲动蛮横地横冲直撞。
“这个也给我记上一笔吧。”金十八的声音在说。
“都记上。都是我欠你的。”
金十八忽然亲他的那一下看似多凶狠,其实他哪有什么经验。当时姜清元就看见了,他夹着烟的手,正在余光里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一直以来都富有力量感而作为主导者的那只带着纹身的大手,在发抖。
他倒是欠姜清元许多。金十八总觉得自己从遇见他开始就一直在欠账。
一开始是觉得自己好歹被叫声哥,又骗了人家不好。后来他就是想给姜清元的东西,这种欲望不知不觉中像滚雪球般的越变越多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不是自己欠账,是一个把天性自私刻入骨子里的人在为自己陷入爱河找许多的借口。
是他最后一点不能看的抵抗。
是他在一厢情愿。
他亲得那么用力,最后分开时,金十八反而是先别过视线的那个。
“你想要我走?可以啊,”这一天的 金十八走之前对他说道:“有能耐就摆脱掉我吧,姜清元。”
“不然我就是半夜趁你睡着的时候爬你的窗户都要找到你。”
*
晚上,姜曼坐在书房的沙发上,膝头摊开一本看了一半的书。
她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杯热茶。热雾在安静的空气中袅袅上升。
“你说主教练已经跟你谈过了?”她单手撑着一侧的太阳穴。维持着那个慵懒的姿势,一双凤眼却看着对面坐着的姜清元。
“是。”
“嗯。”姜曼敛下眼睑,不置可否。
似乎不想再被打扰,她的目光已经重新落回面前的书本上:“教练既然这么说了,那你回去考虑吧。”
“不用。”
忽然听到姜清元的反驳,姜曼依然没有抬头看他。
姜清元接着道:“我会参加比赛。”
他回答得很快,话中不带情绪,仿佛不假思索。
姜清元一直懂得在妈妈面前自己应该怎么做,都不用多加思考,他的身体和精神会惯性地先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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