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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小时候住一个胡同,哪家有个什么事,那一胡同的人都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他们家那情况,再加上他那个脑子多少点毛病的爹,也是活生生把他逼成现在这样的。”

裴永舟谈起他们家那破事都不禁叹了口气,京圈里没人不知道他那个疯子爹做的疯子事,都感叹那个乡下女人摊上这么个怪人,这孩子也是倒霉,最后还没了娘。

“这事你真的别怪他,他这个性子你也知道,他怎么可能会把自家的丑闻跟人在外面说,我们跟他玩了这么多年他都没亲口跟我们说过。我猜他不愿意告诉你,是心理那条坎他过不去!这人都35了,越活就越犟,他一直都觉得是他自己害死了他妈,这几十年里他没一天放过自己,一直把这事都归咎于自己的过错。”

冗长大段的话娓娓道来,那声音用过扬声器震的禾卿耳朵发麻,脑袋也停滞了一切运转,尤其是当他听到严懿琛的妈妈去世的时候,心猛的被刺痛了一下,就跟被人用手揪住了心脏,他无法想象,疼痛的难以呼吸。

禾卿大脑一片空白,愣了许久,然后不可置信的沙哑嗓子,有些颤抖的说道:“他,他妈妈,死了?”

虽然他曾经料想了无数次这个结局,但真正的事实摆在禾卿眼前的时候,他还是退缩了,犹如听到噩耗般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整个人在被子里都打了个寒颤僵住了,他紧紧握着手机,一动不动的,难以置信的眼眶都蒙了层水光。

他无法想象严懿琛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背负着害死了自己妈妈的“一切罪恶”一直活了几十年。谁也不肯说,就这么厌恶自己,日复一日的惋惜中到了35岁。

男人越是要强,就越是不会诉说自己过去的罪恶。那就是一道道沉重的枷锁,它束缚着男人的手脚,哪怕走一步,巨大的铁链都会在粗糙的水泥地上不断的发出咯哒咯哒的声响,那声音无时无刻不在警醒着他曾经无法原谅的种种“罪恶”。

他从不曾想坦露这份罪恶的“原罪”,他害怕一切人用怪异的眼光看向自己,指着他的鼻子说:看,是他害死了他的妈妈。那些怪异的眼光偷摸的斜视而来,从各个方面,贯穿了时间、空间,一直都未曾消散。

严懿琛自始至终都是懦弱的。他只想带着这份罪恶直至跳动的血管里鲜红的血液流尽,都流到那清香湿润、略带湿咸的泥土里。他想将这份罪恶连同身为“原罪”的自己一并都深埋藏进土壤里。

裴永舟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百般不愿意地闭眼说下出来最后一个事实:“他妈,就是那年今天去世的。”

禾卿原本已经无法思索的大脑此时已经彻底宕机了。那种无以名状的悲愤感占据了他的心头,他感觉突然像是被人用手扼住了咽喉,他大口喘着气,却呼吸不到几口难能可贵的空气。他无力的扑腾着,却激不起一点浪花,眼眶里一直打转的泪水也终是绷不住,跟断线的珍珠似的顺着眼角滚烫的滑落了下来,全都浸湿了枕头。

“他每年这几天心情都不太好,今年,你这个事,更难说了。我们都不敢去找他,你,要是心里还有他,就去他家里帮我们看看他是死是活吧。”裴永舟没敢跟禾卿说严懿琛会发疯的事,也有意把最后一句话说的重了些。

等禾卿跟失了魂似的慌张擦完眼泪随便洗漱完拿着衣服就出寝室的时候,他这才发现,外面是真的白茫茫的一片。

天刚微亮,清晨的浓雾里天空中不断飘落下来大片片的雪花,他一脚踩在那厚厚一层的雪地里都掩盖了他一大半的鞋子,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响。那冰冷的雪花飘落在他湿润泛红的眼角下,像是怜悯这哀怨连连的众生。

白色无瑕的雪花逐渐消融,在眼角下变成了一滴冰冷的泪水。

禾卿苦笑了下,大步在莫约七八厘米厚的雪地里独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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