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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不如。”

“程既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知怎样夸赞姨娘才好。正巧前几日在书上瞧见一句,‘迂处谦畏,若远若近,礼义人也。’形容姨娘最为恰合。便只好以前人之句借花献佛了,还望姨娘笑纳才是。”

秋萍晓得这句的典故,心中羞愤,几欲当场呵斥出来,却被程既先前一番不通文墨的自陈窘住,不好发作。

她是奴婢出身,当年凭着一张脸才叫老夫人选中,送去谢铎身边。

谢家虽世代从商,谢铎骨子里却是个风流的,素日里便偏爱作些诗词歌赋,点了城中最红的头牌歌伎唱诵,以此为乐。

谢铎初时喜爱她的美色,对她颇宠了一段日子,赞她“容色姝丽,艳若芙蕖。”可不久后,便开始嫌她不通文采,徒有其表。

她心中知晓,自己被选了来便是为谢家绵延后嗣,谢铎的欢心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为着那份宠爱,她拼了命地把自己变成谢铎最喜欢的模样。吃了那样多的苦头,才算有了今日,也能给自己撑出一副温婉识礼的夫人体面。

可如今堂下站着的这人,却用几句话将她的体面撕了个干净。

礼义人也,汉成帝拿来赞赵飞燕床笫工夫的句子,程既竟敢用到自己的头上。

明明他以男子之躯,嫁为人妇,委身他人之下,床笫承欢,比自己还要低贱几分,他又哪来的胆子,敢来讥讽自己?

秋姨娘一时间胸口起伏,却拿不出话去对他,看向程既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狠毒出来。

待今日事成,这个人被赶出府去,他这条命也不必多留了。

总要叫他落在自己手里,受上些零碎折磨,才好消解今日之恨。

程既对一旁刺来的目光却好似浑然不觉。

他心里头只嫌这室中人多,挨个车轮战上来,即便自己有力气,时间也禁不得耗,索性直接朝老夫人道,“祖母素来宽和,对府中下人也体恤。”

“可孙媳瞧着这些人,竟仗着祖母好性儿,一个个地不将祖母放进眼里。”

“孙媳进来这样久了,旁人一个个地撵着上来将话插在祖母前头。弄得孙媳如今都没能同祖母说上两句话。”

“若不是听传话的婆子讲,是祖母想念孙媳,特意叫孙媳来说会儿话,孙媳几乎要以为这遭是来同下人拌嘴的呢。”

“好容易这会儿无人再开口了,祖母可要快些说,不然待会儿再有什么阿猫阿狗窜出来,再同孙媳说上几个回合,可就真到了祖母睡觉的时辰了。”

周嬷嬷:“……”

秋姨娘:“……”

你这般明着骂人当人听不见吗?

堂上情势急转直下,老夫人停了手里的念珠,端过一旁案上的茶盏来,啜了一口,又慢条斯理地搁了回去。

“程既啊,”她开了口,眼并不往堂下人身上看去,“自你嫁进门来,谢家待你,算是不薄了。”

“声惟身份贵重,是这府里的嫡孙,正头夫人的名儿给了你,也是念在你于他的病上出了几分薄力。”

她顿了顿,声音突然沉了下去,“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倚仗着我谢家报恩之心,作出此等瞒天过海之举来。”

程既不动神色,朗声道,“孙媳惶恐,实在不知祖母所言乃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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