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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从前,哪怕知道这里是幻境,他的眼睛也不断在家中来回打量。

这些,后来都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但您确实……”姜烟抿着唇,低笑道:“确实风流。”

元稹是风月,杜牧就是风流。

只是,杜牧风流得不让人讨厌。

他拿捏着分寸,不会给旁人不必要的念想,抽身得干脆利落,犹似薄情。

杜牧却哈哈笑着,也不觉得姜烟这有什么冒犯的。

相比元稹日后被人冠以“渣男”的名头,杜牧却鲜少被这么指责。

“你情我愿,风流又如何?我就是看不惯之后的一些人,喜欢就是喜欢,非要拿孔夫子挡在前头做一层皮。”

杜牧示意姜烟坐下,还给她倒酒:“尝尝!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壶酒是我从我爹的柜子里悄悄拿来的。可是皇宫里御赐下来的,滋味不错。”

姜烟抿着唇,倒是没想到杜牧年轻时候还做过“偷酒”的事情。

可是这酒滋味甘甜醇厚,入口不辣,确实非常好喝。

“你不要这么瞧着我。”杜牧痛快的喝了两口,点头肯定的说:“就是那壶酒。当年我还没来及喝,就被我爹发现了。”

随后又低声对姜烟笑道:“我祖父去世得早。若是祖父还在,我定然没这个胆子的。”

杜牧九岁那年,杜佑就去世了。

相比尚小的时候,随着杜佑的去世,杜家门庭自然不如从前那么热络。

“我看过你与宪宗的争吵。”杜牧突然道。

姜烟端着酒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冲着李纯发的那通脾气,其实冷静下来想想是真的没有必要。

李纯早些年还是个不错的皇帝,只是晚年昏庸。

这好像是皇帝这个职业的通病。

不少早些年贤明的君主,到了晚年都或多或少有些松懈。

“你说得很好啊!”杜牧见姜烟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连忙解释:“真的很好。你不要总将我们当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我们在几百年前,在大唐也没有什么值得提及的。如浮游之于大树。”

“可您确实是。”姜烟有些醉意上头,固执道。

杜牧注意到她这点,失笑说:“或许几百年后,你也是位大人物。”

“或许吧!”姜烟耸肩。

两人沉默了会儿,杜牧指着皇城的方向,问她:“知道如今是何等模样吗?”

“什么?”

“如今的大唐。”杜牧丢开杯子,仰头喝酒。

酒水洒在他蓝色的锦衣上,留下一道一道的痕迹。

头顶明艳的天空也骤然聚起滚滚阴云。

“可叹!可悲!盛世不过百年,之后就是一片阴沉。”

杜牧看着天空,不见明月,不见灼日,只有一团一团的阴云,遮天蔽日,压得人无法喘息。

这个年少时就能写出“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的杜牧,没有折在宦官主导的甘露之变,却困于党争。②

他有军事才能,却无法上阵。多次上书,却始终不被重视。

“党争!大唐比他们的利益还重要吗?我不是牛党,也不是李党。他们却都将我视为对方一派的人。可笑……可笑!荒唐……荒唐!”

杜牧显然是喝多了,双眼带水,面上浮着一层薄红。

他痴痴的望着姜烟,捶着胸口痛心疾首的问:“他们在争什么?到底在争什么!”

他的《罪言》无人在意,他写下的《原十六卫》没有任何波澜回应。

像是一个即将溺死的人在做无谓挣扎,只让人觉得可笑。

姜烟张着嘴,却不知该怎么说起。

每个王朝的灭亡原因都不同,但到了末年的时候,总会有相似的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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