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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北都不会再有一张病榻让他守,他要独自一人度过了。

次日一早出门,沈淮走在街上,远远望见转角处人头攒动,仔细一看,原来有个穿着一身白的老头在那儿摆摊算卦,不少人挤在摊前看热闹。

沈淮皱起了眉,他从来不信这些,自从孟舒被算命的说过短寿易夭,他更是对这种装神弄鬼之人充满抵触。

不料他没去就山,山居然来就他。沈淮正要绕道而行,那人突然站起,穿过人群拔步朝他走来,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

沈淮一惊,险些直接抬脚踢去。他的武艺不算顶好,但也不至于这样轻易被人拿住。眼前这人方才还在数步以外,转眼就逼到眼前。沈淮觉得古怪,手上发力想要挣开,愕然发现被捉住的力道极大,他根本动弹不得。

沈淮沉下脸,冷冷盯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白衣老头。

老头视若无睹,面色如常,把他的手心翻过来仔细端详,咂舌道:“你这姻缘线本不该断呐……”

沈淮的脸色更难看了,身上的杀气几乎要凝出形状。

“哎呀,你这小子,年纪不大,气性倒挺大。”老头像是看够了,忽地将他松开,又往他手里塞了个圆碌碌的东西,“送你个梅子,种着玩儿吧。”

这最后一句是随着轻风飘进耳里的,沈淮回神去看,街上人来人往,连一片白色的衣角都没有。

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梅子,昭示着方才并非一场幻觉。

沈淮凝神打量着这小小的一枚,莫名地觉得有些眼热,仿佛某种很深很重的心绪被牵绊在了上面。对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应该心存防范,直接扔掉才好,他将其握在手中,却觉得舍不得。

回到家中,沈淮在庭院里转了两圈,最终找了块空地,翻开土将梅子埋了进去。

原本以为这事暂且搁下,第二天一早,沈淮经过庭院时呆住了。

昨天动土的地方居然已经长出了一株幼苗,翠绿的叶片在朝阳下舒展,生机勃勃的,和院中的萧瑟冬景格格不入。

再过几日,沈淮越发觉得奇异。这梅树长得也太快了,一天一个样,它赶不及似的抽条发枝,仿佛在追逐过去的年岁,似乎理应在这里扎根了很久。

半月过后,将近一人高的枝杈上冒出点点嫩红,在北风中含苞待放。

沈淮无言地望着,半晌,轻声说道:“怎么偏偏是红梅呢……”没有人为他解答。

鲜红的花苞逐渐绽开,吐露出淡淡清香,原本冷寂单调的庭院平添一抹风姿。

天气愈发冷了,沈淮难得一夜无梦,天光大亮时才醒。

他推门而出,随着扑面的寒气,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映入眼帘。低头看去,檐外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似乎已经下了一整夜,他竟然睡得那样沉,一点动静也没听见。

沈淮在门口驻足看了一会儿,叹出一口白雾,没有打伞,只身走入洁白无痕的新雪中。

和往常一样,沈淮往庭院走去。今日的梅花应当完全开好了,他这样想着,迎着飘雪抬眼望去,却在这一瞬,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一般,怔在了原地。

沈淮觉得自己又在做梦。

本该生长着梅树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影他太过熟悉,熟悉到他不敢上前,不敢认出。

孟舒独自站在雪地里,身上披着绛红的大氅,乌黑的发上落了轻而软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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