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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是不会出错的,如果君主出错,那一定是他身边有“小人”作祟,只要除掉了这些“小人”,君主自然会恢复清明。
他们要绑住君主的手脚,蒙住他的眼睛,塞住他的耳朵,堵住他的嘴,让他不能动,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
然后这些困住君主的东西会化成丝线,君主便会成为他们手中的傀儡———活着的、合心意的、乖顺且不会反抗的傀儡。
让一个傀儡坐在王位上,才是他们最终的诉求。
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大,人群形成的网越收越窄,最终,网中出现了一国之主的身影———
他身上的衣裳有些灰痕,发冠歪散,是几乎没人见过的狼狈,但比这身狼狈更引人注目的,是横亘在他脖颈上的一道血痕。
这道血痕从上至下,从左至右,在脖子上翻出淋漓的血肉,就算外行看也知这道伤已到了危及生命的地步,就算能治好,声带怕是也不能恢复如初。
没人知道为什么在所有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下,卫国的帝王还会受这么重的、几乎称得上致命的伤。
“陛下———”混乱的人群中有人高声喊,“臣奉太后御诏进宫,以守陛下安全!”
喊话的人脸上带着对帝王受伤的忧心与焦灼,可那双藏在眼睫后的眼睛里,却是翻涌着快要藏不住的情绪。
“臣赤胆忠心,日月可鉴,还请陛下信臣!”
那么多人在今夜的宫变中出了力,总有人大口吃肉,有人却只能喝汤。
富贵荣华如逆风执炬,虽有烧手之患,仍不可轻易弃之。
人心贪婪,可见一斑。
这场宫变由许多人联合促就,但谁都希望自己是最大的利益既得者。于是,滑稽的一幕便出现———
明明都在做着大逆不道的事,可表忠心的话却一个比一个说得花团锦簇,仿佛他们不是勾连着军队一起攻入卫国最核心的皇宫,将一国帝王的尊严与权威都踩在脚下,而是化身铁骨铮铮、忧国忧民的贤良,正在以迫不得已的方式劝谏君主远离身边的“小人”,亲近他们这样的贤臣。
被劝谏着的君主没什么表情,哪怕是在重伤的状态下,他的脸上也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只有那双眼睛又黑又沉。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脖颈上的伤口被带动,流出了更多的血。
他往前走了几步,重伤欲颓,身前挡着的人却不由自主地让开———在情况未明的时候,无论是谁让重伤的君王伤势加重,都会失去这场利益分配里的最佳资格。
他们像在看一只困兽,欣赏着它的垂死挣扎。
掌控一国的君主,在朝堂上翻云覆雨,谕令之下,莫敢不从,这样的威势,谁不想要?这样的权利,谁不心动?
故而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没人阻止,人群形成庞大臃肿的网,裹着网里那只前行的猎物。
猎物慢慢地走,停在了一个所有人意料之外,预料之中的位置———灵望殿。
卫国每去世一位帝王,灵望殿中都会多加一方祭祀的灵位。若是有重要的事不方便远去宗庙祭祖的,便会在这殿前宣布,等同于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了卫国历代先祖。
所有人都以为卫帝妥协了,他将要在这皇宫之中,大殿之前,在卫国历代先皇的注视下,来择出他选定好的最终人选。
或许这个人选是他思考权衡后最合适的,或许帝王在蛰伏后还会想要反扑……但无论如何,现在赢的人不是帝王,这就够了。
这样的情况下,围着猎物的网松开了些,所有人都退避到九尺之外,等着宣判出最终的赢家。
浑身狼狈的卫帝回过头,望了他们一眼———很难形容那一霎的眼神。
没有喜,没有悲,没有恨,没有怨,没有怒,就好像……一个局外人。
他抬步慢慢地走上了灵望殿前的台阶,或许是那一眼太过令人难以形容,以至于他身后跟着的人慢了几拍,与他拉开了距离。
卫帝的指尖触到了灵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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