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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仍旧带着笑,但心里已经骂开了———怎会有如此刁钻狡诈、胡搅蛮缠之徒!

乔.刁钻狡诈.胡搅蛮缠.如霜:“段廷尉熟识律法,精研律令,想必很快便能给出答案吧。”

段东晴:“……”

他松开了自己的胡子。

正是因为了解律法,他才知道这个问题比表面上更难缠。面上似乎只是在问该救谁,好似是要让人面对无解的死局,结实地丢一回脸。但实质上,这个问题与上一个问题的核心并无差别。

理法与情法,究竟谁才是燕国国律法的核心?

当情与理冲突时,谁该后退一步?

眼前这种局面,是否说明燕国的律法有漏洞,而律法有漏洞,是否就该变法?这后面牵连涉及到的一连串东西实在是太多也太远,又触碰到了足够多人的利益。

总而言之,一个词———大麻烦!

不想谈论这种敏感话题的段东晴沉默了,其他的燕国大臣脑袋微微一转,想到这一茬,也沉默了。

这一次,羌国来的人没有像之前一样有眼色地转移话题,而是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们的回答。

在略有点窒息的沉默氛围里,坐在最上首的、年幼的燕王问:“段廷尉为什么不说话呢?”

即使贵为一国天子,但他到底年龄尚小,还不明白这浅显对话之下隐含的汹涌波涛:“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立在他身后的,脸上扣着银白面具的女子暗地里敲了敲他的椅背,年幼的燕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最后却乖乖地闭上了嘴。

剜瑕姐姐不让问,那他就不问好了。

大殿里又重新陷入寂静。

但被燕王点名的段东晴却不能像之前一样装聋作哑了,他只能拱了拱手,说:“世间决不可能发生如此荒谬之事,阁下又何必提出这种匪夷所思的假设,以攻击我燕国律法?”

“难道事情尚未发生,只是提前预设,便会被称为荒谬?”乔如霜道,“世间之大,百姓之多,段廷尉便如此斩钉截铁,笃定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吗?”

她的语速不快,言语却诛心:“据我所知,燕国的睢郡半年前有一案———父欲杀妻,子见之而阻,推攘间父亡,于是官府断案为子弑父,终判三十棍刑,徙千里,还未到流放地,人便因伤病去世。而燕国律法中,见父母妻儿危而不救者,亦有刑罚。这案子,与我如今的问题,不过异曲同工。”

“律法终非万能,而这样的事情又世间少有。”段东晴道,“阁下又何必抓着这种罕见的案子,如此咄咄逼人?”

“律法有问题便要修订律法,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乔如霜说,“这世间之法若是永恒不变,那又有何存在的意义?”

“律法国之根本,一国重器,岂可轻易动摇?”段东晴驳斥她,“为数人之冤擅改律法,招致国本动荡,对其他的百姓来说有害无益,岂非本末倒置,杀鸡取卵!”

乔如霜脸上的笑容仍未变,悬在空中的弹幕却已炸开了锅———

“我呸!讲的什么狗屁东西!!”

“律法有问题就得改!什么规章制度出来时都是从好的方面出发的,但如果不法随事迁,最后只会成为坏人手里助纣为虐的工具!”

“哪有什么永恒不变的律法,死守着不变法的国家最后都灭亡了好吗?!”

“什么不能为了几个人的利益损害绝大多数人的利益?说白了就是变法后面的水太深,一般人扛不住,自然就跟着装聋作哑了呗!”

“不行我好生气,但我又没有文化,我只能说———大佬怼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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