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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朝少经战乱,每场仗都属险中制胜。浩浩汤汤的大军列队出发,当日百姓堵街,依依不舍地挥手送别军兵,一面送上最真诚的祝福。有人反,那就让军队去战。百姓们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旧窝在酒楼里享乐,丝毫没有察觉到亡国气息的逼近。

禁军与叛军算是彻底宣了战。再有几日,京城有难的消息会传遍各个州郡,届时江东诸路厢军会一齐赶到邓州支援。

这个时候,京城各家前都插上了旌旗,敷衍地表示全城已在备战。公主府也不例外,甚至墙头插满了旌旗,唯恐外面人看不出府内备战的决心。

信上最后一句,“公主府一切安好。”

写信的死士特意避开浮云卿,敬亭颐的思绪也特意避开她不想。看完信后,敬亭颐解下蹀躞带上环着的火折子,将信笺烧得一干二净。

“继续监视公主府。”他冷声说道。

信使叉手说是,说罢话走远。

后日是大寒,浮云卿十七岁的生辰。十七岁的小娘子正值芳华,是个哪怕只会吃喝玩乐,也不会遭受太多谴责的美好年纪。原本他想给浮云卿备一份别出心裁的生辰贺礼,后来仔细一想,还是送金银财宝罢。他攒的那些金银钿,每年送一车,也够送上几十年了。别出心裁的贺礼难想,俗气的金银却取之不尽。

按计划,他陪不了浮云卿过生辰。人不到礼到,也算是聊表他的心意罢。

敬亭颐抬眼望着黑魆魆的天,今夜,连月色都是那么黯淡。

他待在偏僻的角落,默默望了很久。

夜里起了阵狂风,骤然吹开紧闭的窗棂。

“砰”一声,惊醒了昏睡在榻的浮云卿。她猛地起身,拍着胸脯大喘气。

眼前不断浮现敬亭颐僝僽悲戚的眼神,渐渐与卓旸那双眼重叠到一起,狠狠砸向她的心头。

她知道敬亭颐想干什么。不行,决不能任由他一意孤行……

去邓州,她要去邓州阻拦他,趁两军尚未开战,趁恶果还没酿成,一切都来得及。

浮云卿趿鞋下榻,掏出藏在妆奁盒里的匕首,死死抵在脖颈侧,接着踢开门,试图用自己的命,逼退院里紧守的死士。阖府仆从被关押在离群头春最远的南侧院,无法前来支援,所以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死士见她提前醒来,一时瞠目结舌,不知作何是好。握紧刀,威胁道:“休想踏出府邸。”

猛地惊醒,后遗症是身子随时能软瘫着倒下去。浮云卿欹着门框,艰难喘气。实际上,在敬亭颐阖眼吻她那一瞬,她就察觉出了不对劲之处。紧闭牙关,却还是被他趁虚而入。他渡过来药丸,天知道她费了多大力气,才没让那颗药丸彻底融化。这颗药丸威力不浅,若完全吃下,约莫得昏上十天半月。幸好她还留着心眼,并未如敬亭颐所愿,彻底昏睡过去。

强制醒来,身子的不适感愈发强烈。浮云卿摇摇头,逼退脑里那些逃避的念。,锋利的匕首划破脖间肌肤,血珠断了线地往外涌。

僵持之际,浮云卿沉声说道:“不让我出府嚜……所以,你们是想看我血溅当场吗?”

伤口愈来愈深,几欲见骨。死士内心动摇,浮云卿往前走一步,他们就往后退一步。不知不觉间,两方就踅出了群头春。

血珠“啪嗒啪嗒”地流了一地,浮云卿胸前的衣衫被血洇透,发丝凌乱,像个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

死士不敢动她,只能握紧刀装模作样地威胁。在不能伤她的前提下,若她非要走,其实他们束手无策。渐渐的,浮云卿脖颈上划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死士慢慢放下了刀,心想这小姑娘对她自己真是下得去手啊。

浮云卿衣衫单薄,站在冷风里,畏缩地吸了吸鼻子,“我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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