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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昙昼毫无破绽的表情陡然一僵,他慢慢转动眼珠,望着莫迟手里的小小狸奴,张了张嘴,踌躇不决,如履薄冰,诚惶诚恐:“虎、虎、虎……”

“虎”了半天,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的临台侍郎,硬是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虎子”。

杜琢笑得打跌。

莫迟眼光如刀,冷冷射向杜昙昼:“骗子。”

杜昙昼自认理亏、自惭形秽,把没能成功改名的染香奴从莫迟怀里接过,还给了一直在脚边翘首期盼的养母大猫。

母猫叼着它的脖子,马上把它藏进窝里,不给人看了。

杜昙昼正了正官帽,对莫迟道:“走吧莫郎将,要上朝了。”

莫迟这样的翊卫非诏是不得入宫的,他还是按照老规矩,和杜琢一起等在宫门口。

下车时,只听背后传来一声牛叫,回头一看,是冷容坐着牛车来了。

冷尚书看上去和此前毫无分别,见到杜昙昼依旧是爱答不理的样子,只略一拱手算作打招呼。

杜昙昼却向他深深一拜,不只是他,沿途大小官员见到冷容,都要向他鞠躬行礼。

原因无他,冷尚书从今日起,就升任宰辅了。

年前,有百官信服,再加上杜昙昼的推举,皇帝最终决定升冷容为宰辅。

因为还没有合适的新人选,就让他兼任尚书令,直至皇帝选定新的尚书台长官。

宰辅是正儿八经的正三品大员,在大承,三品官算是做到头了。

大承官制,一、二品几乎只作为虚职,奖赏给立过大功的老臣,而三品官才是真正手握实权的大官,可谓位极人臣了。

冷容也许算得上大承历来最寒酸的三品大员,他身披多少官员可望不可即的紫色官服,腰间的鱼符也换成了金的。

可他出入还是只坐牛车,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换。

他的行事作风更加没有变化,哪怕面对一力举荐自己成为宰辅的杜昙昼,他也还是像从前那样,不冷不热地对待。

杜昙昼想,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不为名利所累了吧。

进宫前,杜昙昼对莫迟说:“等我出来,带你去个地方。”

莫迟问他去哪儿?

杜昙昼神神秘秘:“到时候你就晓得了。”

不久之后,当杜昙昼从宫门里走出,对着马夫说“去长乐坊”时,莫迟脸色略微一变,嫌弃道:“不就是伎楼吗?我不去,我不喜欢那种地方。”

长乐坊是烟花之地,缙京城的秦楼楚馆都集中在那里。

杜昙昼反问:“你去过?”

“……以前在焉弥的时候总是要去那种地方……”

杜昙昼背上的毛都要炸了:“你、你以前总是去——去——”

“你在乱想什么!我都是身为侍卫陪那些焉弥贵族同去而已!”莫迟眉毛倒竖:“我是去执行任务的夜不收,怎么可能有心思……做那些事情啊!”

杜昙昼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重重落回胸口,他暗自松了口气,片刻后方道:“我也不是要带你去那里做什么,你既已入朝为官,多认识些人总是好的。有个叫时方砚的京官,被陛下外调去馥州,明日便要动身,他的同僚官员在长乐坊为他办了个送别宴。”

莫迟正要拒绝,杜昙昼又道:“我明白你不喜欢和这些人打交道,可他们设宴的地方在仙杏阁,那里的鱼脍是缙京城里最好的,你不想尝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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