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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脸上布满惊愕与茫然。
下一瞬,有人从旁飞身而来,迎面将他扑倒在地。
杜昙昼一口气憋在胸膛里,连一声“不要”都没喊出来,就被莫迟按倒在地。
噗嗤!
弯刀砍上莫迟的后背,鲜血飞溅而出,从杜昙昼的脸颊颈侧,一路喷溅到他身侧冰凉的泥土上。
在无限拉长至近乎凝固的时间里,滚烫的热血顺着杜昙昼的脸,沿着他的耳朵,流进他的鬓发。
鲜红的血液所到之处,如同沸腾的铁浆,生生灼烧皮肉,滋滋烫进杜昙昼的五脏六腑。
那一刻他什么都看不见,眼前只有撑在他上方的莫迟,和那张因疼痛而惨白的脸。
不久前,他还用衣袖在这张光洁细白的脸上轻擦。
他当时还在暗暗感叹,莫迟那么坚硬的一个人,却有这么柔软细腻的脸蛋,被手指按下去的脸颊肉还会微微弹起,像是某种小动物软弹的肚皮。
可现在,那张脸上溅了通红的血,愈发显得脸色苍白灰败。
杜昙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失声怒道:“莫迟!”
山坡上藏着的一小队焉弥人,从荒草中现出身形。
方才山下那群追兵朝他们射箭,就是为了逼他们往山坡上跑,以落入早已备好的圈套之中。
莫迟踉跄着站起来,从袖子上咬下一条布单手缠住伤口,将右手的刀换到左手,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已操练过数百遍了。
“别管我,你快走。”莫迟的声音有点虚弱:“他们本来就是冲我来的,我自己应付得了。”
他带着血痕的脸上,是一双冰冷的眼睛,狠戾的眸光在浓密的睫毛下一闪而过。
杜昙昼看懂了他的眼神。
——身陷绝境、嗜血搏杀、单刀突围,这一件件光听上去就血腥无比的事迹,在莫迟过去不长的人生里,经历过太多遍了。
为了刺探敌情,为了传递消息,或者为了保护同伴,不管出于何种缘由,作为夜不收的莫迟都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性命。
此时此刻,他已不是夜不收了,却还是甘愿为了保护杜昙昼安然离去,将自身置于险境。
杜昙昼只有一句话想说给他听:你不是夜不收了,你没有任务需要完成,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迎面,焉弥小队正抽刀而来,莫迟带伤横刀于胸前,肩头渗出大片血迹。
“……太久了。”杜昙昼提剑,从地上站起来。
莫迟不耐地催促:“你怎么还不走?在这里磨蹭什么?!”
“我在临台侍郎这个位置上,坐得太久了。”
不等莫迟反应,杜昙昼已持剑冲了出去。
十八岁时,杜昙昼在柘山关外打了人生最后一场仗,回到关墙内,得到的却不是赞赏,而是京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
信上说,先皇驾崩,皇太子褚琮即位。
消息送达,满座皆惊。
时任毓州刺史的舒白珩小心翼翼地问:“杜将军,我们这些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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