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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迟松开他的手腕:“我的手一年四季都是热的,而且我吹惯了关外的风,西常山谷里这点冷意,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手炉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完,转身向马场走去。

杜琢拴好马,转过头来一看,自家主人居然破天荒地拿了个手炉,动作一顿,心头不由地涌起暖意。

杜昙昼武将出身,身体好得惊人,再冷的天也用不上这东西,一定是看在他冬天赶车辛苦,专门为他准备的。

“多谢大人!”杜琢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手炉:“大人真是宽仁待下,杜琢感激不尽。”

杜昙昼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呆滞:“……哦,你……赶车辛苦了,拿去暖暖手吧。”

杜琢喜滋滋地抱着手炉,也跟着往马场走去。

而杜昙昼站在原地,还在回想刚才的事。

莫迟皮肤白皙,面容清秀,眼睛又大又圆,加上略微上挑的眼尾,光看五官,是相当柔和的面相。

但他身材劲瘦,骨架极薄,行动坐卧皆干脆利落,又像是锋利的薄刃,平时藏于匣中,一旦出手必定刀刀见血。

可美中不足的是,这把宝刀却布满划痕:

莫迟的手指纤细笔直,指尖天生是淡粉色,明明是非常漂亮的一双手,手背上却有着数道伤痕。

那些痕迹有新有旧,是不同的利器在不同的时间段留下的,由于肤色白,这些伤疤在他身上尤其显得触目惊心。

比起他的手背,更让杜昙昼心惊的,是他粗糙的手掌——莫迟掌心的皮肤粗糙不堪,遍布老茧,只在他手腕轻轻一握,就留下了轻微的痛感。

杜昙昼也习武,也上过战场,在军中,只有那些刀法高强的精锐军士,由于常年练刀杀敌,才会在掌心留下坚硬的茧。

而杜昙昼见过的刀法最精的将士,也没有这样伤痕累累的一双手。

他望着莫迟的背影,想到他刚才吃饭的样子——嘴上说着味道一般,却把盒子里的点心吃了个精光,鼓着脸咀嚼的时候明明掩盖不住满足的神情,却在杜昙昼看过去的同时,垂下眉眼,变回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杜昙昼定定站了一会儿,抬腿跟上了他。

西常马场里,骏马于山谷间自在奔腾,马倌们四散各处,照看着各自负责照料的马匹。

马场的主人就在马厩里接受了杜昙昼的问话。

“回大人的话,您手里这张纸片,确实是草民这里的马票,而且从上面这个小小的马头图案,草民还能告诉您,这是谁家的马。”

杜昙昼问:“如何得知?”

“西常马场良马众多,总有些居心不良的小人想要冒名牵走养在这里的名驹,草民将马票进行了特殊制作,每家每户的马票上,都有专属的马头图案,这种图案的颜料由水草红丁香制成,只有用毛笔沾了水涂抹才会显色,露出写于其上的马名,要是大人需要,草民现在就涂给大人看。”

杜昙昼将纸片递给他,马场主人从怀里拿出毛笔,在马厩的饮水槽里沾湿,然后点在马头图案上。

水滴洇开,纸片上现出“照夜骓”三字。

马场主人立刻道:“大人,这是赵青池将军之子,赵慎公子的马。”

赵慎从小随父亲在边关长大,及冠后才返回京城居住,由于有在军中生活的经历,他非常喜欢骑马,也好收集良马。

“照夜骓是匹通体雪白的焉弥马,高大威猛,脚力敏健,深得赵公子喜爱,不过就在前两天,赵公子亲自来马场,说要准备马球赛,把养在这里的马大多都带走了,照夜骓也在其中。”

杜昙昼:“他带走了多少?”

“得有……二十三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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