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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太多次的别离,离开父母,离开熟悉的地方,又离开祖居的地方,便是到了皇宫,遇到了疼爱她的太后和兄长,但?也难免再?次离京,这诸多的经?历,说来轻飘飘一句,可?每一次对她来说,都是前路未知的沉重现实。

她有一次对李文翾说:“阿兄,我以?前很想?要一个?家,不是一个?房子,就是一个?无论我在哪里,我离开多远,我都知道它在那儿,我随时?可?以?回去的地方。那里有人等着我,而我会坚信,不管天灾人祸,世事变迁,他都不会抛弃我。”

她说:“从?前我以?为父母是我的家,可?生死隔开了我们,后来我以?为祝家是我的家,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我住在那里是三小姐,但?三小姐永远是个?客人。再?后来我以?为皇宫是我的家,可?到最后发现,哪里都不是。”

“我觉得?,是不是我太贪心?了,或许人就是要不断面对别离的,没有人会永远陪着我。”

李文翾沉默片刻:“孤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要有人能牢牢缠住你,和你有很深的羁绊,不管你飘到哪里,都能再?次把你拽回身边。就好像风筝的那条线,姌姌,孤会做那个?牵线的人,且永不会放开手。”

相思笑了笑,只是捂住他的嘴巴:“阿兄,我信你,可?是能不能不要承诺了,我觉得?我运气不大好,你说了,可?能就不会实现了。”

李文翾知道她只是不信长久了,她像个?蒲公英一样,飘得?太久,短暂地落了地,哪怕生了根发了芽,也觉得?终有一天会再?次不知道飘向何处。

堂姐于她来说,只剩下一点血脉关系的牵连。

相思摇摇头,“我和堂姐没什么感情,且她如今一路拼杀不容易,靠的是自己能力,我不想?和她走太近,反倒惹她被人说借了姓祝的光。”

李文翾笑她思虑重,“军中是最掺不得?假的地方,她能在军中站稳脚跟,靠的是累累军功,闲言碎语若能撼动她,她早在她父亲死的时?候就该一蹶不振了。”

一个?无能的将?军最后只能自刎城门前以?谢罪,作为祝泓的女儿,她想?要获得?士兵的认可?,自然是难上加难,可?她还?是挺过来了,北疆一役,她军功卓著,后又留守镇压了一阵,到如今方才?回京,人还?没到,赏赐便源源不断地下着。

相思自然也是明白的,“可?如今没什么仗要打?,她很可?能要在京中待很久,京中不比军中,要复杂得?多。”

李文翾也不再?赘述,她这个?人就这样,总是顾虑重重,从?前只是恨她不能全然相信他依赖他,如今他也早就释怀了,身份对换,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就能全然相信一个?手握自己生杀大权的人。

那些他全不在意的事,是因为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事,却实在是她要面临的困境。

就像假定她离开他,他也不过是伤心?欲绝,哪怕他再?觉得?如何痛不欲生,也不过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可?若是他厌弃她了,谁也不能料定他是否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而她没有能力伤害它,但?他有。

单是这一项,两个?人就有了鸿沟般的距离。

他又怎忍心?苛责她。

是以?她为了堂姐着想?,倒也没错。

这世上,许多事放在女子身上,是要更难些的。

相思也知道他大约无法理解她的担忧,于是解释道:“这世上,许多事大家都觉得?男子干得?,女子做不得?,便是我大周任人唯贤,不拘男女,可?到底女子要比男子能耐得?多似乎才?配得?到一些并不算特别的官职。”

她斟酌片刻,“这就好像,阿鲤生下来就可?以?是储君,哪怕现在他远远比不得?夭夭聪颖,大家也都觉得?,不会可?以?学,可?以?教导。而若是生下来陛下便想?立夭夭为储君,那她需得?远远比阿鲤优异,如此才?算是不犯众怒。这便是那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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