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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孙家面子了,但此时一个个言辞恳切得仿佛太后和新帝只是有了一点小小的龃龉。
也不知道孙国公许了怎么样的好处,又或者这些人也忌惮新帝狂妄,急于给他找些不痛快。
这个年轻的新帝低垂着眉眼,安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捻着一串青玉佛珠,那是早上他调戏相思,被她强塞过来的,让他静气凝神。
这会儿倒真派上用场了。
自从登基后,这朝堂魑魅魍魉,一个个吃人不吐骨头似的,没一日顺心的,这帝王宝座,看似万人之上只手遮天,不过是高处不胜寒罢了。
想来想去,也只这几日舒心些了。
把祝相思那张脸在脑海里过几遍,才能抵消此刻的怒意。
几个大臣大气不敢出,虽则把握十足,可却也不敢造次,总觉得新帝身上有一股杀伐气,非是仁君之相。
从他选择幽禁孙若安开始,他就料到迟早有今日。
但还是觉出一种难言的荒唐。
除夕兵变之日,他九死一生,那个他叫了小半生母后的人,瞧见他,带着惊恐躲在宫人身后,挥袍喝令:“太子谋逆,就地射杀!”
后来他的剑已然架在她脖子,却还是饶了她一命。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被她抱在怀里的景象,那时他刚失去母亲,她说:“从今往后,本宫就是你的母亲,会把你当亲生儿子一般照料。”
他也曾天真地以为,自己再次拥有了母亲的爱。
*
才不过四月份,天气已然很热了。
相思拿着团扇给自己扇着,半倚在榻上,听曲儿看舞,内教坊新排了一曲扬州调,非要给她看一看。
左右闲着无事,她便传了瞧一瞧。
美人儿身段窈窕,自是婀娜多姿。
她一时出神想别的,倒像是看呆了。
李文翾进了内殿就瞧见这一幕,冷冷哼一句,歌舞都停了,众人跪地瑟瑟发抖地伏拜。
相思恍惚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刚进宫的时候,皇帝来文华殿小坐,她年纪小,撑不住困意,正打盹,皇帝免了通传,她什么也不知道,只看到齐刷刷跪了一地。
皇帝瞧见几个皇子不学无术,正发着怒,先生们磕头请罪,其余人大气不敢出。
相思惶惶跪地,听到说要罚皇子身边的伴读,太监把人带出去的时候哭声一片。
那天打死了一个,草席一卷,奉上几两银子送回家去,此事便了了。
那是相思第一回 确切意识到,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时隔多年,她仍旧记得自己当时的恐惧和不安,就仿佛现在,她腿不听使唤似的,随着众人一道跪下去,呆呆地看着阿兄,听说几个孙党来找他,像是要给太后求情。
相思是知道孙皇后是如何待他的,若真如此,他心里定然不痛快。
回来却看到她如此骄奢淫逸地玩乐,自然是加倍的不痛快。
她不该仗着阿兄的疼爱连最基本的审时度势都忘却。
她垂下头,恭敬地叫了声:“陛下。”
李文翾一把把她薅起来,挥袖沉声道:“都下去。”
宫人们如蒙大赦,悉数退散。
很快,殿内只剩下他和祝相思。
他捏着她的下巴:“孤有没有说过你不必跪。”
他的脸色好吓人。
仿佛是迁怒。
相思斟酌许久,迟疑答:“陛下天威赫赫,臣妾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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