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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信任,他们想要下昆仑山,还真需要搭一辆车。
穆寒春走到战损版五菱宏光旁,他有些迟疑,不知该怎么开口打招呼,里面的人已经拉开驾驶室的门,从车上下来。
……
穆寒春其实不认识从车里下来的年轻人。
即使不认识,也必须要说,对方的气质极好,从骨子里向外透出温润宁和。
普通的银边镜框下,眼底蕴着妥帖暖意,像是历过千山万水。
白雪下的巍巍昆仑有种冰冷苍莽的锋利,只是这种冷意走不近,有人只是站着不说话,也能让人想起江南春暖。
从昆仑到江南,千余公里的路,听起来远,开车也只要半天。
现在应当开始计算回家的路程和时间,计算耗油量和该给对方多少钱。
穆寒春思考着这个流程,他其实不是太擅长和人打交道的性格,甚至在想是不是该礼貌地握个手、问一声好,如果可能的话,再为刚才奇幻的险死还生好好道谢。
人在经受强刺激后,大脑经常会封闭一部分感受和感性的部分,换成理性全盘上线,这是千万年进化积累下来的求生本能。
作为顶尖赛车手,在这方面的本能比普通人只强不弱。
遇到车毁人亡的致命危机,赛车手也要冷静地处置危局,大脑运转不能停,大脑还要支配手和脚,手用来握方向盘、换挡、拉手刹,脚用来踩油门和刹车。
“万”作为最小单位的训练次数,保证了一名赛车手在任何情况下,哪怕是生死瞬间,也能用理智完美地支配手脚。
……穆寒春回过神时,他的脚已经自己走过去,和面前的“义务司机”拥抱。
他的手也有自己的想法,穆寒春紧紧抱住近在咫尺的年轻人,他控制不住地用力、用力到发抖,他像是个溺水后大口大口喘气的人。
有那么几秒钟,昆仑山冰冷清新的空气,都被涌出来的眼泪灼得滚烫。
“……抱歉。”穆寒春猜测自己大概是应激创伤延迟发作,他担心自己表现得不够沉稳从容,让对方看笑话,“我太激动了。”
他被同样抱住自己的年轻人扶住,无措地揉了几下头发,边道谢边接过手帕。
这种情况对成名已久的车王来说相当罕见——上次这样紧张,还是穆寒春被前车连累,在陡峭的山坡上翻滚七十一圈。
从医院醒来以后,穆寒春对着镜子里的鼻青脸肿发愁,十分担心小木鱼觉得爸爸变丑了,硬是学会了川剧变脸,才沉稳地带着一沓面具回家。
……
比起没什么出息的穆车王,宁鹤在错愕瞪圆了眼睛、一动不动站了半天后,表现得就远要更沉稳得多,拉着来做“义务司机”的年轻人走到避风处,打开小马扎坐下,细细搭了话。
二十三岁,还在念研究生,修设计专业,穆车王和宁队长的忠实粉丝。
这次是带弟弟自驾来昆仑山游玩,恰好遇到拍纪录片,有点好奇,就来看看热闹,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
作为粉丝能有帮到偶像的机会,送穆车王和宁队长回家去见宝宝,是很难得的荣幸,恰好就读的院校也在江南,很愿意一路把他们送回去。
“身体吃得消吗?”昆仑山上很冷,风也常年凌厉呼啸,宁鹤确认了他身上的风衣厚度,才稍稍放心,“会不会太辛苦?”
自称叫“瑾初”的年轻人摇摇头,笑了笑:“请放心,我这次就是来昆仑山度假,休息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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