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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獠牙穿透那具小小的身体之前,那里面的意识已经因为一片树叶落在肩头的重量,无知无觉地碎裂,变成了一片映着月光的露水。
“疼吗?”小缄默者触碰着他的裂痕,清澈柔软的声音微微打颤,“很疼吗?”
穆瑜说:“很疼。”
时润声问:“疼的时候要怎么办?”
穆瑜摸了摸他的头发:“可以哭。”
傀儡师单手撑着地面坐起,小小的缄默者被他一只手护在怀中,背后是跳跃的明亮火焰,既暖且烫,干透的枯枝烧出火来,火星散在夜风里。
“您知道要怎么哭吗?”时润声问,“我能怎么帮您?”
年轻的傀儡师坐在草地上,低着头看他,轻轻摇头。
时润声也不会,这是项帮不上忙、对队伍没有用处的技能。
他不回答疼,不说害怕,种在他意识里的暗示,早让他忘记了哭的方法。
时润声只能替他治伤,按照傀儡师教的,帮忙“包扎伤口”。
时润声从没包扎过伤口,这个世界的哨兵和向导可以凭借言语的力量治伤,他自己的伤放在那里不管,过一段时间也能痊愈。
小缄默者专注地学着消毒清创、上药包扎,替傀儡师处理好右膝上的伤。
他被银线轻轻牵着手腕,一样一样认真记住动作,又被一只戴了手套的手覆在头顶。
时润声被揉了揉头发,抬起头,迎上傀儡师安静的黑色眼睛。
银线打开木箱,翻找出一块纯棉手帕,一点一点擦去他额头上的汗。
“我不累。”时润声抱住他,“谢谢您。”
年轻的傀儡师摸摸他的头,握住小缄默者垂在身侧的手腕。
他挽起时润声的袖口,露出下面的苍白手臂。那些裂痕虽然尚浅,却像是树干被人环剥了树皮,又在烈日的曝晒下干涸开裂。
时润声有些不好意思,赶快把袖口放下,摇了摇头:“不要紧,它们不疼。”
“对不起。”时润声道歉,他想用袖口把手腕上的裂痕遮住,“这很不好看……”
银线的动作比他更快,灵巧绕过时润声的手腕,来回穿梭,打了个极为精致的复杂绳结。
时润声的注意力完全被银线吸引,不由自主地跟着抬头,看到银线的另一头缠在傀儡师手腕上。
小缄默者屏息凝神,记了半晌:“这是……一种治疗吗?”
穆瑜摇了摇头:“好看。”
小缄默者:“……”
年轻的傀儡师低着头,眼睛里透出点笑。他像是找到了件非常有趣的事,就擅自用银线把小缄默者缠得漂漂亮亮,浑身都是蝴蝶结。
时润声原本还满腔不安,也被闹得既着急又忍不住笑,红着耳朵用力抿嘴角,小声劝:“您不要玩了,您要休息……您伤得很重。”
“是谎言。”傀儡师用银线给他扎小辫,“傀儡师天生擅长谎言,我没有受伤。”
时润声的表情认真下来,摇了摇头。
小缄默者握住傀儡师的手,他摘下那只手套,把额头贴在温暖的手心:“这句才是谎言。”
——缄默者有无需用言语交流的方式,他们的很多对话不需要声音,谎言并不能造成干扰。
“您很疼。”时润声说,“我知道这有多疼。”
他的声音很轻,这几个字刚出口就消失在空气里,意识里的某层屏障不准他把这些话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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