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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再重要,他将那份少年时最纯真的爱意,深深埋藏。

自那以后,喻行舟终于如父亲所言,不在做“喻行舟”。

他天天为新帝开筵席讲学,讲到对方彻底不耐烦,便以新帝尚未满十八成年为由,引导对方封自己为摄政,总揽朝政。

他的外表日渐温雅沉着,他的内心日益冷漠偏执。

喻行舟开始培植党羽,党同伐异,争权夺利,行贿受贿,年复一年,他终于权倾朝野,大权在握,国家也成了一间四处漏雨,在风雨飘摇中摇摇欲坠的破屋子。

有人说他是朝中第一权奸,架空皇权,暗杀朝廷命官,视国法为无物,没有他不敢做的。

喻行舟只是温和付之一笑,再寻个由头将此人驱逐出朝堂。

他终于变成了他曾经最憎恶的样子。

他终于变成了他最敬重的人。

喻行舟从来不想成为父亲,却一步一步,在身不由己的旋涡中,变得越来越像他。

※※※

晚霞消散,天色渐黑,起风了,寒意料峭的春风刮过重重树影。

喻行舟跪在林中的衣冠冢前,默默望着父亲墓碑上的墓志铭。

父亲终究是身体力行地做到了,那他呢?

喻行舟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双手,这双手如今沾满了血腥和污垢,永远也洗不净了。

父亲在天有灵,会失望吗?

他从怀中取出那本陈旧的话本《关公单刀会》,他已经翻看过无数次,纸张已经泛起蜡黄。

他亲手刨开面前的土,将册子埋进去,又一点点将土合拢。

“少爷,是您吗?”

喻行舟一怔,慢慢回身,却见林间小路上一瘸一拐走来一个人影,那张脸很是熟悉。

“良叔?怎么是你?”

良叔拄着拐杖,似断了一条腿,头发早已花白,身子骨也不如记忆中那般高大,他脸上带着惊喜之色,激动地望着喻行舟:“少爷,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您!”

喻行舟意外之余同样欣慰:“良叔,你这些年过得如何?为何不来找我?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良叔目露怅然:“我没能保护好老爷,实在不知该用何种面目见您,后来我尝试过去找您,但我这腿……唉。”

喻行舟摇摇头:“那是父亲选择的路,你不必因此愧疚。”

“对了。”良叔从怀中摸出一封信,“这是老爷临终前准备给您的信,我对不起您和老爷。”

“当时战乱,我受了重伤,勉强捡回一条命,可在床上躺了几年,现在才勉强能行走,便将此事耽搁下来。”

“还有您右手被金针封穴堵住的真气,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了,让我帮您解开吧?”

“信?”喻行舟一愣,赶紧接过书信,上面无比熟悉的字迹,写着“吾儿行舟亲启”。

喻行舟定了定神,才慢慢将信封拆开,里面的纸张已经泛黄,信中的内容依然是父亲时常耳提面命的那些叮咛。

换做几年前,他一定不耐烦看,现在,却一字一句看得无比仔细。

第二张纸上,只有八个字,力透纸背,是刻在父亲墓志铭上的八个字,也是他对唯一儿子的深深期许——“忠君体国,与国同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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