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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成灵流,再借由白玉床渗入沈知晗身体,而下一样,便是祁越的耳朵。
他觉察到自己口中不断流出液体,一只手摸索到沈知晗,紧紧握住他的掌心。随后用那柄利刃,贴着头皮比划数下,最终还是以刃尖相对,一刀一刀,毫不留情地戳向自己整只耳朵。
莫大痛楚侵袭了他身体每一寸,祁越不停打着颤,甚至数次以为刀尖没入大脑中,带出的是白花花的脑浆。
他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就像掉入一道密不透风的深海,四周静的可怕,也暗得可怕,沉重的水流涌动,每一下都似要将他深深压入死寂海底。
他体会到了沈知晗在这般境况下的痛苦绝望,只这样短的时间便已经承受不住地要濒临崩溃发狂,而他的师尊竟为了他,在一望无际的黑暗寂静中就这般生生熬过十五年。
许是失血过多带来的脱力,他支撑不住地跪倒在白玉床下,堪堪仰着头,向着沈知晗的方向艰难靠去。
他握着沈知晗的手被掰开,老者用手指在他掌心写道,手。
祁越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是了,是他那双被自己,一点点踩碾得破碎的手。
那双手柔软,纤长,在他小时喂他一口口吃下粥饭,教他习剑写字,长大了,便会亲昵地用掌心贴向自己,十指悄咪咪钻进指缝间逗弄。
沈知晗的手很漂亮,细茧上写满的都是他为祁越做的每一顿饭,教他的每一道剑法。
也是自己,将这双手变成白骨烂肉。
他笑了一声,嘴里呛出腥咸的血。
那只利刃削铁如泥,砍下左手也是轻而易举。
失去一臂的感觉原来这样陌生,好像这个位置少了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也许本就不该有,也便不会这样空落。
祁越倒在地面咳喘不止,无意识打着哆嗦,好似热得发疼,又似身处严寒,他浑身上下每一根筋肉都在散着剧烈疼痛,这份痛楚蔓入骨髓神经,将人折磨得生死不能。
他浑身发汗,面色惨白,灵气勉强撑着刀刃,正要再砍断自己第二只手时,老人阻止了他。
掌中传来最后一个字,也是最后一样物品。
心。
他的心。
——正在他胸膛间跳动的,炙热的一颗心。
祁越握回那只刀柄,从身体上方狠狠向下捅去,由锁骨位置向小腹划出一道长长的,深重的可怖裂口。
刀刃被清脆摔至一边,祁越用尽最后力气,撕开皮肉,将右手探入血肉间,摸到那颗连接着血脉的鲜活心脏,没有丝毫犹豫,将它握在手中,用力撕扯而出。
那是比任何时候都痛的千万刀剑同时贯穿身体之感,祁越在那一瞬间浑身绷直,窒息痉挛,喉咙沙哑发出重音,意识崩溃地陷入无尽黑暗。
他希望自己,永远不再醒来。
第165章 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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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烈的日光洒在眼皮上,祁越睁开眼,看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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