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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扯了屋里的铃铛,唤人进来伺候。

薛恕见状,只得自窗户翻了出去,身影很快隐匿在黑暗之中。

殷承玉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在看看外头毫无动静的护卫,忍不住皱了眉:“这些禁军果然难堪大用,”

竟然真让薛恕在宫内来去自如。

说完自己又愣了下,总觉得这话有些许耳熟。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脸色就难看起来——这话上一世薛恕也曾说过。

每每薛恕深夜潜入他寝殿,将他弄醒时,面对他的质问,总是那么云淡风轻地说:“殿下可怪不得咱家,都怪那些禁军太过废物。”

确实是废物,殷承玉想。

郑多宝领人小太监们进了内室,就瞧见殷承玉脸色阴沉沉的。

“殿下可是疲了?”郑多宝命人将热水抬到屏风之后,又替他宽了外袍,只余中衣。

殷承玉摇了摇头,将薛恕的影子赶出去,自去沐浴歇息了。

*

薛恕并未离开,他在外头又守了半夜。

看着寝殿内小太监们抬着热水进进出出,猜测应该是殷承玉在沐浴。半晌之后,内室的烛光熄了,郑多宝轻手轻脚退出来,关上了房门。

他望着寝殿方向,将怀里的香囊拿出,放在鼻端嗅了嗅。

香囊里装的是安神的草药,有股好闻的药味。但不知道是不是在枕边放的时日长了,沾染了殷承玉的味道,隐隐约约还有一股雪岭梅的味道。

薛恕珍惜地将香囊收好,直到夜色将要消退时,才赶在巡逻禁军交接换班的节点,回到了西厂。

他并未歇息,而是换上御赐的绯红蟒袍,带上卫西河,又领了一百番役,便往大时庸坊去了。

——陈府便在大时庸坊。

东方刚露出微光,陈府的朱漆大门便被西厂番役被踹开,昏昏沉沉的门房出来查看情况,看到凶神恶煞的番役们时,瞌睡立刻就被吓醒了。倒吸了一口冷气,转身便要往内院去报信。

只是刚跑了两步,就被人从后头踹趴到了地上。

番役将门房堵住嘴,看向薛恕。

薛恕扫过这清雅别致的宅邸,声音沉沉道:“将陈河押过来,搜。”

上百番役霎时兵分数路,往各个院子去了。

薛恕在下属搬来的太师椅上坐下等候,卫西河就站在他身旁。

不过片刻之后,陈河就被从小妾的床上拽了起来,衣衫不整地被扭送了过来。

至于陈府其余人等,则被陆陆续续轰撵起来,赶到了院子里。

陈河是见过厂卫拿人的场面的,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落得这般下场。

他看着十分面生的薛恕,在看看那些番役身上与东厂锦衣卫都有所区别的衣裳,忍住了怒意道:“你们是何人?竟然夜闯朝廷命官府邸!”

薛恕冷眼瞧他,并未开口。

卫西河见状道:“西厂奉皇命办事,陈大人还是省着些口舌,等回了西厂,多得是机会叫你开口。”

“西厂?”陈河愕然一瞬,便嚷嚷起来:“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他虽然已过了耳顺之年,但身体还硬朗得很,竟挣扎着扭动起来。

卫西河见状,冷笑一声,朝押着他的番役使了个眼色,番役们便加大了力气,将人压着头按在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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