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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搡了搡他。

“你现在嫌弃我了是吧?”声音里压着怒火。

颜青棠翻过身,看了他一眼。

“我热,你不热?”

她确实热,额上都出汗了,其实他也没好到哪儿,单衣都被汗湿了。

他坐了起来,明显带着怒火,穿上鞋下榻出去了。

不一会儿,他回来把床帐子拉上,两个下人从门外搬进来一座冰釜,在他的指点下,把冰釜放在距离床没多远的地方。

等人都下去后,他拉开床帐子又上了榻。

“现在好多了?”

又怎可能看不出他在讨好自己,心知他也恼,却还是压抑着脾气讨好自己,颜青棠也不禁有些心软,从床头扯了条帕子给他。

“擦一擦汗。”

就这一会儿功夫,他身上肉眼可见的汗更多了。

白色的单衫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呈半透明状,可看清其下结实的肌理。

见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故意解开衫子,用帕子擦了擦脖子和胸膛,本来就是擦汗,倒让他擦出几分别样意味。

颜青棠红着脸暗呸一口,侧着转过身。

他索性脱了上衣,也不穿了,又拥过来。

时间在缓慢流逝,其实两人都没睡着,彼此都清楚。

蝉在窗外鸣着,明明都是七月末了,今年的天热得出奇长。

颜青棠在想,今年下半年果然生丝还要欠收,想后半年的生意,想如今他当了江南织造,最起码不用再担心岁织了,想了很多很多……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忙着审严占松,不然也不会让颜瀚海钻了空子。”

颜青棠想了想道:“你也不要怪他,是我利用他对我的愧疚,让他娶我的。”

一见她提起颜瀚海,纪景行脸色肉眼可见不好了,忍了忍咬牙道:“你不要提颜瀚海,我说的是严占松。”

他把这几天大致情形说了一遍,又道:“我以往在京里,只觉得皇命所达之处,必然众人俯首听命,现在才知道到命令是听了,但听没听进去,该怎么做,则由他们说了算。”

这话有些深奥了,但颜青棠知道他是受阻后的感叹。

想治严占松的罪简单,问题是就算治了严占松,以后还会有王占松、马占松,问题的根本没有解决,治标不治本。

可怎么才能治本?

这个问题牵扯太多也太广。

她想了想,道:“我虽不懂官场,但你们想要解决的问题不过有二,织造局及市舶司贪腐,以及官员士族大商互相勾结走私,避开朝廷征收商税。”

“这两地贪腐先不提,人之所以愿意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干某件事情,不外乎因为利益过大,巨大的利益足以促使人们干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他们光明正大去这门生意呢呢?”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人人都知道海商赚钱,但有门路有资格去做这门生意的又有几个?暴利之所以会是暴利,是因为垄断,他们利用权柄垄断了所有海上贸易。”

“市舶司那个地方还是太小了,说话算数的不过那么几个人,当说是与否的权利只掌握在几个人手里,必然会出现谋私。”

“既然如此,为何不大开市场之门,让人人都可去做这门生意?那些洋商们需要的货物再多,总有一个限度,当人人都可做,当走私冒风险也无法赚来暴利,自然兵不血刃就能解决一切。”

纪景行眼中含着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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