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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昙清方丈还是无端冷瑟地抖了抖袈裟。

昙清心知,他这是在和百战不殆的晋朝战神抢人呐。

佛祖庇佑,佛祖庇佑……老方丈顶住压力道:“不不不,优……唐娘子答应老衲,愿在洛阳白马寺为老衲安顿一落脚之地,不敢劳动大司马。”

他可不是害怕,只是不在大司马面前称呼唐娘子为优昙华,也不失为一种、一种礼貌。

簪缨低头含笑,轻勾一下卫觎的手指,“观白,咱们先上车吧。”

他们已在途中耽误许久,还不知洛阳那里情况如何,接下来要马不停蹄地赶路了。

在城外与女君会合的严兰生见簪缨无恙,长舒一口气之余,见城中百姓如此敬慕女君,眼珠一转,不由计上心头。

不过他察觉到大司马似乎很反感女君与佛门沾边,心里掂量了一下惹恼大司马的后果,乖觉地避开眼色,暂把心里话压了下去。

于是一队骁兵护送这几辆马车离开山阳,先去往武德县,等与从陵川归队的骑兵汇合后,直趋洛阳。

为首一辆马车中,除了簪缨同卫觎,还有被簪缨请上来的葛清营。

之前事发紧急,葛清营顾着配药救人,没机会安生地给卫觎看个脉,此时,葛神医指端落在卫觎的手腕上,听其脉象,面沉如水。

簪缨不由跟着皱眉,她深知,即使现下已收集齐六味药引,然羯人蛊顽固无常,还远远不到掉以轻心的时候。

她已发现了,卫觎自从打下洛阳后回到她身边,他发作的时间已不是每月十六日那样规律。只是卫觎的忍耐力远超常人,有时他面上还像没事人一般,是簪缨无意看见他眸底游弋着暗赤的光,才惊觉观白发作了。

这其中一部分缘由,又不得不承认是因为和她在一起的缘故。

她让他动了太多的欲想。

可聚少离多的二人好不容易重新聚首,互解情肠,正是如胶似膝之时,想要分开,也不那么容易。

簪缨垂下的手忽被卫觎另一只手握住。

卫觎向簪缨回以一个足以解忧的眼神,像极一个揆摄九天不服输的少年郎逗着心上人开心,充满朝气与恣肆。

二人十指相扣的亲昵,大大方方暴露在葛神医眼前。

葛清营余光见得,眉头直抽,深深无奈道:“上次告诫过将军的话,将军一句也没听进去吧?”

神医一开腔,簪缨便立即竖起耳朵。

早在乌衣巷时葛清营便提醒过卫觎,不可动怒,不可动欲,不可动情。

卫觎常年征战,见血光、动杀机、激气血都是无法避免的,最要命的是后两者。

葛清营曾为祖将军医治过,祖将军去世前那段急色如狼的疯狂日子,他虽未亲见,亦有耳闻。

羯人蛊发作时,和宿主本性如何没有关系,这种阴鸷之极的毒物本来就是用来无限放大人体的一切恐惧与欲望,就像人无法抵抗天理本能,草本无法违背四季荣枯,一旦毒劲上头,宿主是控制不住自己行为的。

所以葛清营才惊讶于卫觎平和的状态。

在他的预计中,卫觎决计不能离得唐娘子太近,那样会加速他的失控。

而卫觎的脉象也分明已经紊乱无章,他曾为大司马配的控制在一月一发的药方也已经失效,但卫觎眼下非但没有失控,精气神看着反而比从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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