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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承蒙卫觎看重,龙莽在受到他不藏私地指点槊技,传授兵法的日子里,也渐渐察觉了卫觎身上的不妥。
大司马每个月身上都有一日奇寒无比不说,从去年秋起,他开始饮酒。
且一次比一次喝得凶。
龙莽不知何来的一种直觉,大司马如此亲传亲授地尽心栽培他,除了阿缨的这层关系,更像是一场无言的交付。
“大司马,”龙莽在这场等待已久的决战前,忍不住道,“我妹子还在等着你呢。”
一身酒气,神采悍野的卫觎闻言,眼里流露出一丝不相符的柔光。
“去年的生辰没赶上,听说洛阳宫的牡丹开了,堪能配她。”
今年他想亲自将他打下的礼物,送到他的小东家面前。
他槊指山下,眸里转瞬又是凶噬与杀伐的寒色。
百年前此城中,匈奴破我华夏,百官士庶死者三万余人,流离夭亡的黎民何能以百万计。
“天街踏尽公卿骨啊……”他喃喃低笑,“祖将军,该轮到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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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大军对面,背城而列阵布防的北魏步骑精兵,总数亦不下十万人。
然而在屡战屡胜的卫觎部曲面前,不禁为之胆突心颤。
为首的贵族将领拓跋雄,一双锐眼望向邙山之顶,阴沉不定。
洛阳皇宫,建始殿的北魏朝堂上,黑龙盘踞的朱柱在宽旷的大殿映出阴影。
北魏帝拓跋奭,坐在白花氍毹铺陈的龙椅上,听着底下的文武群臣争吵。
“陛下,请恕老臣直言。”司徒王丘执笏道,“眼下敌军兵临城下,洛阳危在旦夕,朝廷当退守陪都长安,先保住大魏基业,再遣使向南朝议和。
“那竟陵王一向为晋室的眼中钉,他一旦占了洛阳,南朝必定不容,南朝内部便会生出篡乱之祸,届时我朝便可图谋反击。
“陛下,含垢方为大丈夫,切不可争一时胜负,断送时机啊!”
“逃?”兵部尚书厉声道,“王司徒一个字说得轻巧,让出洛阳,我朝国体何存,我族几代筹谋奋战难道只为付之东流?陛下,我朝非无能战之人,卫觎小儿一路逞勇冲锋在前,年来几无歇止,强弩也会末力!只要派兵切断晋军的后援粮草,死守洛阳,必可退敌!”
拓跋奭听他们吵闹半晌,紧握龙椅把手,终
于开腔:
“着令,禁军与东宫戍卫严守各个宫门。”
“拓跋雄死守城东门。
“拓跋锐守城北。
“乌鲁呼死守西北金镛城,此城不失,则洛阳万万不失,是重中之重,万不可失。
“再遣使节向西凉、乌丸部落、北雁国求援,许以厚利。
“密传勤王的冀州军部不必向西,转渡黄河,全力围攻青州,活捉唐氏东家者,封万户侯!
“朕,誓与洛阳共存亡。”
马背上生养长大的男儿,天神主的子民,岂能逃,岂能败!
……
几日后,严兰生从济南回到鸢坞。
飘飘兰衣大袖的男子越发丰神俊朗,眉目点秀,仿若画中仙人。
只是一见簪缨,他便含眉苦笑,声音却是柔和得很:“主公啊,饶了我的舌头,尹家堡那位根本油盐不进,不肯合盟。这一次刀子都架在我脖子上了,再有下回,保不齐怎么回事。”
他虽似抱怨,脸上却无苦相,仍自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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