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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直接从辕台跃至鞍上,劲腿一夹,骏马迎风展驰去远,似要发泄无穷无尽的筋力。
车里,簪缨后知后觉方才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满脸通红。
又担心小舅舅有何不妥,她抠着手,忙召信得过的影卫缀上去。
卫觎并未一走了之,他驾马出走半个多时辰,又返回车驾前,只是未再上车,在前引路。
一路峰回路转,等终于到得肃县,簪缨由侍人扶下马车,仍是颊余霞韵,眼渡媚红,不好意思去看前方的身影。
卫觎侧脸肃冷,如一块上好的冷白
玉牌上凝结寒霜,看似已经冷静下来。
他却是主动偏头低道:“吓着你了,我无事。”
簪缨抬起眼色看了看他,不敢再招惹,垂眉脉脉。
跟随小娘子一同来的杜掌柜咳嗽一声,簪缨敛色,到底以正事为重,让那庄稼汉当先带路。
一行人来到之处,是一处土岗地,下有围篱成片的屋舍,这个季节,山岗斜坡下植栽着一片白梅树,簌然正开。
庄稼汉殷勤地将贵人们带到一间半旧不旧的青瓦院前,说道:“半仙儿就住在此了。”
正说着,那院门忽然从里一开。
从里面走出来的,却是一位十分年轻俊朗的男子。风神甚都,披旧袄袍,端灰炭盆,看着像正要给屋里换炭。
饶是如此形象,竟不能损他容姿分毫,反而似夏日捶铁的狂狷名士,自成一派风格。
簪缨看着此人,完全愣住。
若非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簪缨还以为站在她眼前的活脱脱是傅则安!
世上怎会有生得如此相像之人?连年纪都依稀仿佛。
卫觎也不禁多看此子几眼。
好在不知是否被方才之事所激,簪缨的血液这会儿都聚在头顶,脑筋不慢,凝视男子半晌,忽而,含笑一福身。
“傅二兄,经年不见,小妹甚是记挂,你一向可好?”
傅氏原有二郎,为二房傅骁独子,少小离家,多年音讯全无。
名叫傅则庭。
杜掌柜怔忡之后恍然,又心赞一声,小娘子敢是学过蜀中变脸吧,这是怕那金鳞薜荔若为真,此人不给,先套个近乎啊。
却见年轻男子恍若未闻,抬眼,扫视围在他家门口声势浩大的众人,神色自若地倒掉炭渣。
“二兄便是二兄,加什么姓啊。”
第111章
男子此言无异自承了身份。
他望着风尘仆仆而来的这群人, 向门内比手道:“舍下刚换了新炭,不妨入内谈?”
簪缨乍逢傅二郎,尚摸不清楚此人底细, 她看向卫觎,后者无声颔首。
簪缨便命其他人留在院外, 与卫觎一同走入这间坐落在白梅岗下的小院落。
傅则庭的居室不大, 靠东墙处有一榻, 榻旁有一张漆色剥落的几子。只见墙边堆积着许多竹简, 挤挤杂杂, 随手就放, 透出一股要乱不乱的随意。
阖上屋门,姿容丰丽的男子转身, 即向二人揖礼:“傅氏余孽,见过大司马, 见过,”说着, 他抬起头望向簪缨。
“娘子已脱傅氏旧籍, 当是不想再与傅氏人攀亲论辈吧, 如今该称一声唐娘子吗?”
簪缨恍然, “原来你知道。”
当初傅容顶替庶弟冒名北伐功臣一案,震动朝局, 傅老夫人邱氏枭首挂于朱雀桥头, 中书令傅骁革职流徙,傅氏一族男丁尽放岭南。
此事影响甚大, 已是天下皆闻了。
若傅则庭也在其中, 此时也应该在岭南种甘蔗了。
便是如今, 若有人检举他的身份, 他也逃不脱流放的命运,毕竟他只是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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