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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清媚的桃花眸轻轻眯起。

她险些忘了傅则安除了是一个不合格的大哥之外,到底还有几分头脑。

原来他已料到了。

外界一时半会儿摸不准她插手蒙城军务,屯兵于此想要干什么,但可以肯定的一点,她一进城,就与樊氏子侄产生冲突,与樊家结下了一条人命的恩怨。

豫州太守若主动登门赔罪,妻家那边交代不过去,伤了夫妻情分,于他仕途无利;若要与簪缨来硬的,又会忌惮簪缨的公主身份,不好动作;而若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含混过去,又恐簪缨跋扈记仇,毕竟是京里出来的,刘樟便会担心他这豫州牧难以久居。

所以刘樟若是个狠硬的角色,他应对此事的最上策,是抢先修书一封上表御前,点出蒙城与兖州邻近,簪缨在此屯兵逗留,疑与竟陵王互通有无的利害关系。

晋帝李豫的两大心病,可谓正在于此。

他一怕唐氏财富归属他人,二恐卫觎隔江叛反大晋,他可以给簪缨一个公主的名位,食邑在长江之南也尽随她挑,但她若在豫州扎根,却断不能容。

如此权衡,李豫在不得已之下,很可能自打脸皮,肿着脸收回那道未经过御档记录的秘密封赐旨意,撤了朝廷给簪缨的庇护。

如此便是默许豫州牧便宜行事了。

以簪缨对皇上的了解,这种事,他这个虚伪无常的白板天子干得出来。

而到那时,簪缨自可推脱说根本不知道圣旨是假,只有傅则安一个人会背锅,成为那个假传圣旨之人。

“傅氏欺君也不是头一回了,有什么关系。”傅则安自嘲般扯扯嘴角,“到时,思危有命无命,全凭女郎一念。”

思危,是傅则安的小字,他将自己放在如此谦卑的位置上,簪缨反而莫名。

“你明知我在利用你,为什么?”

傅则安垂眸,“没有利用不利用,你从前在宫里,我没能发觉异样救你……都是我欠女郎。傅家,也欠三叔。”

簪缨眉心才蹙,傅则安接着道:“我知女郎不屑接受傅氏之人廉价的弥补,女郎只拿我当作同沈郎君一样的人便是。我无所有,只有腹中还剩些文墨,遇事可给女郎做个参知。”

一直沉默的沈阶蓦地冷笑,“一头替罪羊,也想代替我的位置?”

傅则安侧眸轻瞥他一眼,当着他的面对簪缨道:“思危愚见,沈子为人孤冷狠硬,不适宜辅佐女郎。”

沈阶狭长的目底惊现锋芒,唇角诮意更甚:“疏,也敢间亲,足见阁下之智不足。”

傅则安神色不动如山,“孰亲孰疏,尚未可知。”

簪缨见他们竟还吵了起来,清了清喉咙,二人互看一眼,同时息声。

簪缨和傅则安把话挑明了,也知道了他的意思,让他先出去。只是尚不能完全信任他,以防万一,仍叫人寸步不离地监视傅则安,以防其中有诈。

傅则安一走,屋中安静下来。

沈阶压低眉睫,抖动青袖便要跪。

“你知道我不喜人跪我。”簪缨道,“你也不是跪人的人。”

沈阶心底轻动,止住身形,“女郎……”

“为何逼弱者提刀?”簪缨走下脚踏,澄静的眸子盯着这青衫郎。

二人离得相近,近到沈阶能看清女子雪颊上一点细微的绒毛,纯洁而柔软,宛如一件无暇的瓷器。

他很坦然:“樊卓死在了军户手里,女郎可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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