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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泫然咬住嘴唇。

余光却忽见一匹被争执声引来的白狼晃悠悠出现在门口。狼的一对竖立瞳眸,冷峻而无辜,无声与她对望。

她从前偶尔好奇,她对这匹狼的亲昵不惧怕从何而来。

此刻,簪缨终于恍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忍也忍不住的眼泪决堤在卫觎手背。

“可我不想你做一头断齿的狼。”

她想让他永远像天上自在翱翔的苍鹰,傲然振翅,无所不能。他该是一代雄主,而非一头空有满腹壮志雄心,却为奸人所害,步步受限无法恣肆纵横的困兽。

那不该是卫觎这个人的命。

卫觎身躯轻震。

他的十指忍不住在那片柔软的腰肌上向内一收,指尖近乎于战栗。

随即他就撒开她,咬牙把头偏开,一声浓得化不开的叹息从沙哑的喉咙泄出。

“好阿奴,你真的不能再哭了。”

簪缨已不再是对他身体的状况一无所知,从杜掌柜的言语里,她知道小舅舅体内的毒非同小可,对他的担心让她忽略了一切反常,见卫觎如同忍耐的模样,一点灵犀蓦然浮上她心头。

“我哭得烦人,让小舅舅体内起反应了吗?”

这个年及十五的小女娘,根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而二十五岁的卫觎连呼吸都沉浊了一下,一瞬困窘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转头直直盯住她:“是。”

簪缨马上抬手擦干自己的脸,拗着脖颈,目光净透如初雪。声腔还余有哭后的嘶哑:“我好了。小舅舅你别动气。”

她说不哭便不哭了。

卫觎与她对视两息,霎落眼睫,“说笑的,阿奴岂会烦人。”

言罢背过身,兀自冷静一阵,向外吩咐一声,叫打一盆水来。

候在廊子下的春堇听见,忙不迭端进一盆热水。

春堇将铜盆放在屋内的盥洗木架上,不敢窥伺大司马,便不时偏头留意小娘子的神色。

卫觎让她退下,自己走过去将洁白的巾帕浸入水盆中,拧净水分,手至眼未至地递到簪缨手里,“渥一渥眼睛。”

他把自己的救命之药让给她,见她哭了反哄着她,现下又耐性十足地伺候她。簪缨接过温热的湿帕,心头酸涩,又欲流泪,忙将帕子整个蒙在脸上。

静谧闺阁,烛影摇摇,二人互相背对,一时都未言声。

静默一许后突又同时开口:

“不准动去西域的念头。”

“小舅舅你只等我两年就好。”

两人又同时一静。

论起识破人心,无人比卫觎更机敏擅长。他望着她的背影,锋朗的眸子里闪过怜惜,“阿奴听不听话?”

簪缨不答也不回头,拽下帕子慢吞吞走回妆镜前,摆摆胭脂摸摸珠钗,假作没听见。

然后她看见铜镜里多出一道高大的身影,弯下身将一只手臂拄在她手边的妆案边沿,从镜中注视她的眼睛。

“出京后跟着我去北府。”

他察觉到簪缨危险的想法,这是要看管她的意思了。

簪缨目光寥落,不肯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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