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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觎鼻梁两侧的睫影轻颤。

怪他,见她喜欢便教了她骑马射箭,以为她从前受尽了苦,而今终于可以尝些甜的。

怪他得意忘形,忘了天道待人从来不公。

所以她不是痴笨记不住事,也不是娇弱淋不得雨,不是因为矫情,才每餐多吃一口米便心口作痛,也不是因为嗜睡,才好几次在他面前一瞬息便睡着。

皆是被人所害。

她一心想要摆脱自己的身体弱势,那般努力地加餐、奔劳、练习、忍痛,以为这样便会变强,殊不知越是如此,越会适得其反。

卫觎起身走到谢榆面前,按住他肩头。

在他这里,从来都只有一个选择。

老天不肯偏护的人,他护着。

突听呛啷一声刺耳金鸣,谢榆抽出腰刀架在脖子上,刀锋没轻没重地割进肉里,血流如柱。

徐寔变色喝斥一声,谢榆血红着双眼只看大将军:“卑职违抗军令罪当万死,死前只想问将军一句,女公子无药活不过四十,大将军无药,活得过四年吗?

“女公子一人之命是命,大将军的性命便不是性命,北朝万千被胡人铁蹄得生不如死,日日望南乞盼王师的汉人性命便不是性命吗?若如此,我不忍见大将军步祖将军后尘,卑职先死!”

谢榆说罢压刀刎颈,被卫觎一只手钳住刀柄。卫觎卸刀掷地,另一手按住下秩血染衣领的伤口。

人人都说南朝大司马年纪轻轻位高权重,手握重兵无所畏惧,其实,他也有怕的事。

他怕有一天会像祖松之将军一样发疯失控,没有死在战场,却耻辱地自刎在自己的佩剑之下。

祖将军毅力如神,自中毒之日起也没熬过五年。

卫觎当年在祖将军中箭后,第一时间为他吸毒疗伤,由此染上了相同的疆蛊,开始时因分量不多潜伏在体内,不曾觉察,直到祖将军去世后才发作出来。而今满打满算,也快五年了。

可是怕就怕了,又有什么了不得?

他低头对自己最信得过的参将道:“你要知道,我最初从军的缘由,便是护不住至亲家人,深恨自己无能。若不能守家,何以守国,若不能救一人,何以救万千人。阿义的命,只管记在我头上。言尽于此,谢参军若仍不解,则你我道不同,北府不敢再留阁下这位大义大才。”

“大将军,您别赶我走……”谢榆哽咽不成声。

卫觎还是淡淡样子,给他止完血又帮着抹泪,“哭丧呢。”

林锐在屏风外极力仰起头,泪水还是从这名从来只知流血的骁勇汉子眼里冲刷而下。

屋外皎月挂天河,月将圆,又快到十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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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龙池中莲装在一只扁银盒中,一向由谢榆贴身携带。取盒开盖,风干水莲呈褐色,样子与一朵夹在书里的枯花没什么区别。

谁能想到世间万金难求的圣药,会如此其貌不扬。

卫觎见杜掌柜欲言又止,道:“卫觎以性命担保,此花是药非毒,杜掌柜可放心。”

杜掌柜哪里还会不放心,方才听着那位谢姓忠将的一声声哭诉,他的心就像一片肉在烧红铁板上来回煎,惭愧得想自己先抹了脖子。

他才要说话,卫觎又道:“摘得这朵莲花是七年前的事了,三年一开,便是现在去了西域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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