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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重担压在肩,而李景焕最想与他并肩而立的那个人,却在病榻受苦。他何尝不想去见见她,可是他不敢,阿缨曾那般信任她,他却连她的一点心愿都达成不了。宫人回话说,傅娘子近来常念叨着想要出宫去,哪怕死在宫外头也好。此语不详,李景焕听了心如刀割,更不舍得将她放走。

他有太多找不到出口的痛苦需要发泄。

身边又恰巧有一朵温柔可怜的解语花。

于是有了那一夜荒唐。

也只有那一次。次日清醒过来李景焕就后悔了,他对不住阿缨。看着龙榻上泪痕犹在的少女,李景焕在心中唾弃自己,发誓一世不会再碰这个女人。

他给了傅妆雪贵妃的封号,从此两清不相欠。

后来……

李景焕被剧烈的头疼刺得蜷起眉心,后来还发生了什么?

朱雀桥被烧,仿佛有兵……他记不起来……

“殿下,您怎么了?”傅妆雪察觉太子的异样,含泪上前欲扶,“您身子不适吗?”

李景焕猛地向后避开,“别碰孤。”

前世是他招惹了此女,是他犯错在先,做不来恶语相向。可这一世,他绝不会再与她产生任何交集,老死不相往来便是最好。

他还是干净的。

至少这一世,阿缨,我是干干净净的。

他无视脸色惨白的傅妆雪,侧身向屋内走,眼下唯一关心之事,只是昨日在乌衣巷到底发生了什么。

踏进屋门后,李景焕心跳停了半拍。

他毫无防备地看见一片花白颜色。

昏暗仄室中,那个躺在硬木床板上的年轻男子,长发如雪。

傅则安一夜白头。

“则安……你,怎会如此?”李景焕瞳孔颤动。

傅则安身上只着单衣,胸前被几片木板固定着,双眸木沉,呼吸绵惙。听见太子的声音,他眼睫缓慢地眨了一下,没有表情,嘶哑地向外唤道:“傅妆雪。”

院子里的傅妆雪如梦初醒地进屋,看见兄长的脸色,忽地醒觉方才在

院里的那些话,阿兄必然都听到了。

她顿时羞愧难堪,目光触及兄长的白发,又悲从中来,哀哀道:“阿兄,我,我给你熬了药,趁热喝……”

“当初两条路,你选了挨家挨户上门去解释原委。”傅则安睁眼望着棚顶,视太子如无物,每说一个字,胸肋间便有磨挫之痛,所以他说得很慢,“为兄也陪着你去了。路是你自己选的,自今以后,你不再是世家千金,婚事上必也艰难,前途出路,都随你自己去走,该做的我做过了,余下的顾不上你了。”

傅妆雪听他在太子面前揭她的短处,水睫愕然地颤动。

她至今想起上门去向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承认自己是私生女,那些人鄙夷不屑的眼神时,依旧难堪至极。

她已经恨不能拿根绳子吊死了,为什么兄长还要在太子殿下面前故意折辱她?

傅妆雪失声哭道:“阿兄是在怨恨我吗?”

李景焕神色陌生地看着床上宛如活死人的傅则安。

满头白发的傅则安语气淡薄,“哭什么。当然怨不得你,我在两条路之间,也同样选了甘愿做狗的那条,都已做了狗,还要什么做人的礼义廉耻。所以,你我才不愧是亲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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