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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氏有子如此,是阶生芝兰,他身故后不应得到如此对待。

谁知一波未平,昨日又出了傅簪缨当众问皇后娘娘讨要“蚕宫”一事,在整个京师引起轩然大波。

族老们胡子震起三尺高,又连夜聚集商讨。

他们终于警醒了,这傅小娘子行事乖张,比邱氏还有过之而不及。

她背后有大司马做靠山,傅氏可没有,若不及早与之撇清关系,倘使天家震怒,祸及傅氏,那是谁也吃罪不起呀!

两害相权取其轻,加之傅则安坚持,才有今日傅氏宗祠大开的一幕。

门楣庄肃的宗祠内,十二张棋子方席各分为六,分列两边。跽坐在席子上的耆老们虽点了头,心里头还是唏嘘。

宗族经此一遭,颜面全失,必定元气大伤。

祠堂外,多日不曾露面人前的傅老夫人,在儿媳孙氏的掺扶下,拄着手杖颤颤巍巍而来。

因女子不得入祠堂,家下人早在槛门外的台阶上置备了一套厚垫几案,供老夫人落座。

这邱氏的身板子却也真是硬朗,那日在乌衣巷外跪了半个昼夜,抬回家时已经气若游丝,谁想躺在榻上将养了六七日,竟缓了过来,慢慢恢复了气机。

倒是这些日子为她尝汤侍药,端水倒溺,衣不解带照料她的儿媳孙氏,受了不少磋磨,此日着一身素兰纹窄襦曲裾,垂脸立在旁边,脸色看着比傅老夫人还憔悴几分。

傅骁与傅则安立在一旁,同样神色惨淡。

若说一家门楣兴衰也讲究气象,那么放眼一望,这傅氏本支满打满算,就只剩这么几口人了,人丁稀薄得可怜不说,还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气度已经衰无可衰了。

傅骁至今犹恨给老母乱出主意的周燮,有心召他来治罪,那厮倒比狐狸还乖觉,许是心虚,衙署告了假,避而不露面。

他如今又辞了副相之职,想拿人都少了权限。

再一想想,也忌惮把事情闹得更大。话说到底,还是母亲自己昏迈,方致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他现下只盼着,陛下能看在傅家多年忠心、他多年苦劳的份儿上,保留长兄配享太庙的封赏,若如此,也算给安儿留下一丝重振家

声的机会。

“你说阿缨到底在想什么,她怎敢当众对皇后娘娘不敬?”

傅骁做了一辈子官,如今是真有些看不懂了,“这孩子,既不愿依靠皇室,又要与家族断绝,往后便是一介商户子,一个娇气的小女娘,守着富可埒城的财富,真能长久么……”

傅则安眉心隐蹙。

这几日,他脑中一浮现阿缨的脸,便总想起她从前对着自己甜美微笑的样子,心便如刀绞。

沉默几许,他张开轻哑的嗓子:“那日行宫下,她递出那张四尺长绢,便已是下定决心。是我们太混沌。”

是我们自以为是,没料到柔顺如她,有一日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簪缨为何要与皇家翻脸到这个地步,傅则安心里也曾有一丝疑影掠过,却没能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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