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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颊边抿出一对清浅的梨涡,不甚明显,却很安恬。她轻道,“小舅舅疼我。”

徐寔交代过东西,问:“小娘子可有话带给大将军?”

簪缨轻轻福身:“代我请小舅舅安,多谢小舅舅馈赠。”

徐寔微顿,看着小女娘清亮无霾的目光,知道问不出别的话来,便颔首而去。

只是走至堂门处,他到底不忍心地回过头,又多安慰一语:“在下虽不知当年京华中事,却知唐夫人荦荦豪情,玲珑八面,不与宵小计较是不足道也,并非惧了他们。是以小娘子无论如何行事,都不算违背父道母道,毋需愧疚。”

簪缨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是不会愧悔的。耳听此言,她心中一动,称是,忙忙追问的却是另一事:

“先生也认得我阿母,也与我阿母熟识?”

徐寔敛起的眼波如春水,那样一位耀眼的佳人,他岂能不识得,岂能不难忘……

这位年过不惑的南亩耕士最终只是低道:“你阿母,是个很好,很了不起的人。”

他前脚刚走,徽郡王夫妇便因邱氏上门胡闹的事,赶来安抚簪缨,这且不提。却说两刻钟后,一辆通帏犊车撵火似的赶到了乌衣巷。

从车上跌下来的正是傅骁,下车时这位中书令差点被踏凳绊倒,撞歪了头帻,也顾不得。

他当头见一班黑压压的精甲撞进眼里,正午酷热的太阳下,老母亲就跪倒在行人往来的衢口。

傅骁如同被无形的巴掌左右开弓掴在脸上,火辣辣地疼,连声叫道:“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

他趋至近前,更为清楚地看到了母亲的狼狈。只见傅老夫人鬓发垂落,脸上分不清是泪是汗,嘴唇哆嗦,胸口起伏,袍摆处还沾着不知是什么液体的污迹。

这哪里还像一位持家掌馈的世家老太君?

傅骁心内含酸,已知自此刻起,清河傅氏的里子面子,是再也没了。他抖声轻问:“母亲伤到何处没有,先起,先起来。”

他欲要将人扶起,两名甲兵将佩刀一横一抹地叉在傅骁面前,铁面无私。

傅骁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大司马手底下的人,既怒且怕。

那日安儿和傅妆雪从西山硬生生走回傅府的阴影,还历历在目,他亦听说过关于那位大司马如猛虎长蛇,杀敌如麻的传闻,他怕,可也不能让母亲把一条命都交代在这儿,只得舍下身段,左躬右揖地说情。

好话说尽,甲卫不动毫分。

“骄奴……”邱氏此时终于转过弯来,隔着围守的精兵看见次子,浊目中涌出泪水,瘪着唇吞声啜泣,“儿啊,你快救救母亲,我不要跪在这里……”

这里人来人往,全在看她,太丢人了。

傅骁红着眼狠跺脚,“母亲啊,您糊涂!儿早说过要以缓柔为上,让您不要有过激之举,为何就是不听?您以为倚老卖老威逼小辈,便能逼人就范,殊不知丢的是我傅氏的脸。”

邱氏蓬发泪眼,形容可怜,“我一心为了傅家,岂知会如此,周燮再三保证此计必达,我以为可以……”

傅骁听到那名字,头脑一懵:“谁?”

邱氏以为儿子没有听清,以帕蒙脸呜声道:“周燮,我向他问计……”

傅骁又岂会不知那周燮是何人,此人本是长兄身边的一个小小幕僚,寒门出身,靠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虫蝇附骥,赚到一个七品小吏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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