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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客一掷千金,也未必能听上一曲。下官不才,将她唤来,只为给裴相助兴。”
裴衍夹起盘中炝笋尝了一口,面上依旧和悦,却没有接知府递来的酒,“一曲千金,一酒万两,本官客可承受不起。”
知府噎了噎嗓子,自知失言,赶忙开口,“冬絮姑娘是慕名前来,不收分文,还请裴相不要误会。”
七弦若出风尘匣,自是带了哀怨,冬絮轻拢慢捻间,凄凄掩抑,像是从淩淩寒窟走出的可怜人,祈求着倾听者的理解。
十三岁琴技就已炉火纯青的裴衍怎会听不出女子绝妙琴音中的凄楚,如玉的面容三分温淡,裴衍没去在意女子想要表达的愁红怨绿之苦,拿出锦帕擦了擦嘴角,淡笑道:“酒足饭饱,多谢款待,今日之宴就先到这儿吧。”
谁敢拦说一不二的次辅啊,知府赶忙起身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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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戌时,秦妧陪周芝语去往唐宅,与阿湛相处了小半个时辰,便乘车回到了总兵府。
甫一入府就被陈叔拦下。
“大奶奶,侯爷有请。”
陈叔是裴劲广身边的老人儿,等同于魏妈妈在裴衍那儿的分量,秦妧礼貌颔首,与其步入裴劲广的书房。
书房内摆设着一色的香樟木家什,古朴大气,不失雅致。秦妧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对着帅案前的男子敛衽一礼。
公爹在子嗣外出期间召见儿媳,于理不合,秦妧不愿失了规矩。
裴劲广放下书卷,请她入座在雨后的庭砌凉亭,并命陈叔送上茶点。
闲聊了一会儿家常后,秦妧为裴劲广斟茶,直截了当道:“父亲约儿媳前来,是有什么事要叮嘱吧,儿媳洗耳恭听。”
确实是个较为聪慧的女子,就不知够不够通透。
估算着长子回来的时辰,裴劲广也不再绕弯弯,“为父从时寒弱冠起,就盼着抱长孙,却不想被老三抢了先。说起来,多少替时寒感到亏了。”
早知在绵延子嗣上,公爹与婆母还心急,秦妧垂眼,做聆听状,想说自己会抓紧的,可在下一息却诧异地抬起头,只因裴劲广问了一句:“你们成亲也有些时日了,若是身子的问题,可否容时寒纳房妾室?”
像是担心她一时接受不了,裴劲广笑着缓和道:“你的婆母在纳妾这件事上就做得很好,做到了正妻该有的大度和贤惠,你该多向她学学,而不是学敬成王妃做个悍妻,惹人背地里腹诽。”
一个人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的话,足见在他心里没有将妻子太当回事儿,是个不折不扣的薄情郎,也难怪会与肖逢毅是知己好友。
秦妧面上笑道:“按着高门的规矩,正妻入门一年之内,夫君是不可纳妾的。至于以后,那就要看世子是否愿意了。若世子愿意,儿媳拦也拦不住,父亲觉着,是不是这个理儿?”
自己的意思被婉拒了啊,裴劲广低低发笑,想起这丫头初入侯府时谨小慎微的模样,四年不到,是谁给了她拒绝家主的底气呢?
是自己那引以为傲的长子啊。
倏然,陈叔从葫芦门那边走来,附身在裴劲广耳边,密语了几句。
长子拒绝了他们安排的绝色美人。
小夫妻还真是郎情妾意!
裴劲广懒得与一小女子计较,单手支颐闭上了眼,“为父有些累了,先回吧。”
被下了逐客令,秦妧也不多留,起身行礼后款款离开,腰杆挺直,可在裴劲广看来,不过是被娇饶坏了,没了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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