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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去找过父亲。
或许是在那一刻,他就已经凭直觉地意识到,父亲已经选择了另一种生活,他不会再回来了。
失去。
不断的失去。
那就是他从生祭里照见的恐惧。
而谢瑶深深地凝视着站在一楼黑暗的客厅里的儿子,她知道一切,可她的神情是冷静的、漠然的,因为面无表情,因此近乎有种神像般的肃然:“谢朗,是他选择了离开,是他决定要做一个不负责任的、不光彩的父亲,去过另一种放纵自己谷欠望的人生。所以,当你感到痛苦的时候,你要明白,你此时之所以会感到痛苦,是来自于你心里的软弱,你没办法和一个不光彩的父亲切割开来的软弱。谢朗,你是谢家的孩子,这痛苦理应让你更清醒,让你更明白该去怎么锤炼自己的意志。”
“去吧,”谢瑶回头看了一眼她背后那幅始终都沉默着的外祖画像,她停顿了一会,低声说:“你确实该去阁楼里静一静了。”
在她语声停止的那一刻,谢朗背后的落地钟忽然发出了厚重沉闷的“噹”一声——
十二点了。
……
谢家黑暗的阁楼棚顶挑得极高,在头顶形成了一个狭窄的三角形。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天窗,坐在里面的人仰起头,会透过那里看到小小的一角天空。
此时此刻,谢朗就坐在阁楼阴冷潮湿的木地板上仰头看着,落雪的夜,月色晦暗,仅仅洒进来得那么一点也显得惨淡。
一切都是安静的,当他坐在这里的时候,能听到外面那座老钟又在滴答滴答地打点,也能听到外面雪悄悄落在窗棱上的声音,时间的流逝变得没有意义,或者说,他已经很难确切地感知到时间的流速。
他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
不知为什么,谢朗在这一刻忽然想到了父亲那堆被烧成灰烬的涩情收藏品。
很奇怪吧,在“锤炼自己意志”的时候,想到了那种东西。
他把背靠在墙上,想得有点出神。
十七岁那一年,他从父亲的衣柜里找到了一盘被报纸厚厚地裹着的影碟,一层层地打开之后,刚一看到封面就被吓了一跳,赶紧又塞回了衣柜里,自己逃回了房间。
可那封面上五彩斑斓的“情迷芭蕾舞”五个字,还有短头发的有点中性的芭蕾舞演员的情态,却不知为什么让他始终无法忘怀。
于是在某一个深夜,又蹑手蹑脚衣柜里把那盘影碟偷回了房间里,藏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那时候的同学们已经会在下课时互相肆无忌惮地交流这些,可这盘有点可笑的、语法不通的叫做“情迷芭蕾舞”的影片,却的确是谢朗第一个拥有的涩情碟片。
他为此战战兢兢地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翻来覆去地看那彩色封面,摩挲到封面都快被磨坏了还没有打开,直到父亲的所有收藏品都被抄检,他听到母亲罕见地失态地辱骂父亲:肮脏、下流,歇斯底里地命令所有人把全家翻得底朝天。
他把那片影碟藏到了自己的课本里,这也是一件罪恶的事,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可在在对涩情灭顶的恐惧之中,他却忽然萌生了一种紧迫感。
于是,他在拥有碟片长达数个月之后,才终于提心吊胆地在自己的DVD机上放映了第一遍。
当时,谢朗感觉……他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坠落,像在看动物世界里残酷的画面,蜘蛛用丝缚住昆虫、蟒蛇绞杀山羊,用尽全力、但无能为力。
可他坠入的,却又是一个可怕又异常美好的世界。
直白来讲,他每天都做春·梦,于是,他也每天手银。
他私下里,成为了一个非常堕落的人。
谢朗坐在禁闭室里,冰冷的木地板、冰冷的墙壁,他在这一片冰冷之中,身体却忽然感到有种熟悉的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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