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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 之前王允之娶妻, 王舒亲自替儿子写了婚书, 王琅人在江州没看到,但荀家回复的婚书她见过,前面一样都是罗列先祖官职爵位名讳,最后两句是表明联姻用意的套话。

问题在于他这个写法一般是男方父亲写给女方父亲询问是否愿意许婚,还欲使她为门闾之宾,那不就是门内客,因为女婿不长住妻家但又算一家人,所以才会采用这种说法。

王琅看着他写完搁笔,一句“莫欺少年穷”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她绕到自家兄长正面的半途中窥见他嘴角上翘,于是直接搂住他脖子挂上去:“阿兄尽戏弄人,我还准备拒绝呢,阿兄就连婚书都写好了。”

王允之极了解她,身体不动如山地任她挂着,嘴上却毫不留情,用带着一点嘲笑的语气拆穿道:“你去之前是准备拒绝,现在还说准备,那就是拒绝失败算同意了?”

难为他从中文里硬是听出时态,王琅自己松手,滑下来半靠到他肩头,停了一会儿才道:“我在想,世间事可能原本就是这样,至美之物皆如优昙钵花,时只一现。既是如此,也不必奢求其如金石永固,坦然接受,欣赏转瞬之美即可。”

她的语气悲慨叹惋里透着豁达明悟,是晋人特别欣赏的心态。

王允之拢了拢她的鬓发,心想男女之情如烈火,烧完只余灰烬,她能看开这一点,便不会损害自己浑金璞玉的本质——这是最重要的。

“那我便派人往谢家送婚书了?”

王琅一下子直起身:“别。我刚应他,他肯定还没敢跟父母提,阿兄这时候送婚书,谢家只怕要好一阵鸡飞狗跳。”

王允之对妹妹的判断难得的不以为然,心想那小子有什么不敢的。

但他估量谢裒没他儿子的胆量,接受起来需要一定时间,于是勉强点点头同意。

次日上午,对着登门说亲的媒人,王家兄妹面面相觑,内心都感到一阵匪夷所思。

王允之当机立断,以缺乏采择之礼为由,将媒人打发回去,又派人盯梢,跟上去打探谢家到底什么情况。

王琅也觉得事情透着古怪。

她转变态度完全是临时起意,谢安没道理敢提前告诉父母,但仅仅一个晚上就说服谢裒上王家提亲,哪怕有她的信物也绝难办到。

不过她心里毕竟有底,无非暗自感慨盛名之下无虚士,反倒是王允之的反应让她觉得太过夸张。等到媒人走了之后,她向自家兄长取笑道:“阿兄先前还劝我答应,如今人家真的上门却一派悒悒,难不成是叶公好龙?”

王允之没理会她的调侃,声音犹带不甘:“议婚不比定情,先提出的握有主动,是我低估他了。”

议个婚而已,怎么搞的跟打仗似的。

王琅心里摇头,表面上还安抚道:“他说他想了四年,准备周全些也不奇怪。”

这下王允之直接瞪她了,他准备了可不止四年。

王琅有些莫名其妙,但她也知道自己肯定说错话了,很有求生欲地立刻低头,请求对方指点:“阿兄说怎么做,我听阿兄的。”

错不错可以再论,摆正态度最重要,这是王琅十余年哄人经验的心得之一。

见她如此,王允之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一些,点点头道:“我现在去找长豫,万一有什么变故你都先拖着,等我回来再说。”

王琅惊讶地睁大眼睛:“阿兄与长豫和好了?这是大事,值得设宴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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