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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兵扼守曲阿,断绝道路,阻隔和建康的消息往来,直到五月,长兄王晏之在宣阳门破之日遇难的消息才传到会稽。王琅得知以后,声音神情哀伤悲戚,和以往明朗爱笑的姿态很不相同,左右之人与王舒的属官门人看到她的样子,都受到感染而流泪,于是以平民的身份接受父亲任命,穿黑色丧服誓师,率领一千郡兵。正赶上吴兴太守虞潭遇袭溃败奔逃,王琅用郡兵乘坐船只顺流而下攻击突袭虞潭的管商,郡兵都是吴人,管商等都是北人,不擅长操控船只,水性也差,被郡兵赶入水中,像捕捉鱼虾一样将他们俘虏起来。当时韩晃已经攻破宣城,又进兵故鄣、长城,王允之派遣司马朱焘、何准在于湖迎击作战,王琅率领士兵帮助他作战,斩首一千多人,招纳了三千降卒,名声震动江东。等到苏峻之乱平定以后,凭借战功受封阳新县侯,食邑千户,奖赏万钱。咸和四年,丞相王导征辟她为司空掾属,不久授官寻阳内史。当时刚刚经过严重的兵乱,纲纪松弛败坏,王琅处理政务精明干练,在治下安抚流亡的民众,仰赖她而活命的有一万多人。

——《晋书·王琅传》节选

第12章 庐江何充

女子十五及笄,王琅年龄未满,平素梳童子的总角发式,男女并无区别。衣服为了方便乘马,穿的是让婢女提前改好的白色窄袖骑装,如男子一般上衣下袴,仅从外貌看,很容易被误认为是一名风姿秀异的翩翩少年。

王舒的属官门人一部分是在会稽征辟的新人,对王舒的家庭情况并不了解,一部分是多年跟随王舒身边的旧人,见过王琅不止一次,甚至有几个关系称得上熟络。

王琅领私兵援救御亭,被引入军帐中时,先向认识的门人打了个招呼,对方习惯性地回了声公子,于是在座没见过她的僚属都恍然大悟,自以为明白了她的身份。

王舒对她的冒险行为不太赞同,但一切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他也就没有说话,任由被误导的僚属们夸赞王琅少年英才、思父心切、事亲孝顺云云。等到僚属们天花乱坠一通夸完,他才惜字如金地开口介绍:“此是小女琳琅。”

女子闺名不便透露,他顺口帮王琅把表字也给取了。

听清的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有些人是真的没听清,只有坐在王舒不远的一名朱衣青年开口接话,目光明亮友善:“昔年孙坚妹于军中建言,策行之而破敌军,小公子可谓犹有胜之。”

汉末江东地区行军,将士的家人亲眷也会跟随在军营旁边安寨。孙策讨伐张英时缺乏渡船,想要驻军在渡口等待,孙坚的妹妹,即孙策的姑姑正好也在军中,认为驻军延误军机,万一敌人调派水军来袭击就形势不利了,不如砍伐芦苇做木筏,帮助渡船运送士兵,速战速决。孙策听从了她的计策,于是击破张英,事业克定。

这是举孙坚之妹的例子为王琅领兵铺路,用的就是近百年内真实发生的案例,插话时机也非常巧妙,比王琅自己准备好的说辞效果更好。

王琅不由抬头去看,发现曾经在相府见过这名朱衣青年,知道他是庐江人何充,与王家往来频繁,很受丞相王导赏识。

实则何充的母亲曹氏是王导妻子的姐姐,妻子是太后庾文君的妹妹,和王、庾两家都有亲戚关系,在朝中发挥着调节王、庾之争的作用。

以关系亲疏论,何充是庾氏的女婿,与庾氏关系更近,但从政治立场与个人偏好上,何充更倾向于王氏,王导也对他亲近有加,只要何充在场,基本都会把自己身边的座位留给何充,与他同坐一席。

如果王琅没记错,他后来主政的名声很好,不是清谈误国的那类名士,现在应该在朝中任给事黄门侍郎,和王悦的中书侍郎一样,是五品官中特别清贵显要的职务,想不到竟然出现在会稽。

她一边在心里推测建康的局势,一边向何充回道:“今人蹑古人之肩,固当有胜于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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