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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明庆越说兴致越高,李芳蕤听得羡慕道:“公公也经历了两朝,自跟着贵人们大饱了眼福,如今我们再想看却不成了——”

于明庆笑意愈深,“姑娘不必遗憾,如今杂技戏曲宫中少见,但乐舞还是花样极多的,只是陛下不喜奢靡,底下人也不敢像从前那样铺张,小人适才说的‘字舞’与‘花舞’,人多之时数百上千人在旷地上表演,光是这些乐舞,便能令外邦来使心服口服。”

李芳蕤眼瞳微亮,“那必定是声势浩大,如军中演练兵阵一般。”

于明庆笑呵呵点头,“正是如此。”

秦缨一边听着二人所言一边翻看薄册,也果真在永泰二年的簿册上看到了“字舞”得赏赐的记载,但这几页上的字迹不知为何模糊不清,秦缨也未瞧见那厉害的舞姬是何人,乐舞与玲珑无关,她迅速翻过,两炷香的时辰之后,她眼瞳微微一亮,“永泰三年,玲珑是永泰三年入宫,当时只有九岁,是绵州人士,农户出身,良家采选入宫,后分入杂艺班——”

李芳蕤闻言立刻凑过来,“九岁入宫才开始练杂技?”

秦缨点头,“这册子上只有这些,得往后看。”

于明庆这时又抱过来几本文册,“宫中有六局二十四司,除了本就会才艺者,大部分出身寒微或家中有人获罪的便会被塞入云韶府中,玲珑家贫,没法子打点宫中的掌事宫女太监,自然便被分到了此处,来都来了,除了苦学别无他法,不过也是命中注定,她那样好的禀赋,不该白白浪费,若小人记得不错,没过三五年,她便崭露头角了。”

秦缨闻言忙按照年份往后翻看,从永泰五年记录赏赐的文册上开始查找,直到看到了永泰七年,才找到了玲珑的名字,她语声一振,“永泰七年八月十五,玲珑以绳伎登台,得了两盏蒲陶酒的赏赐——”

于明庆解释道:“寻常赏赐都是膳食,除非是过年,又或者有何重要的宴客,比如陛下言情外邦使臣之时,若得了使臣的夸赞,便会赏赐珠玉之物。”

李芳蕤道:“若在国宴上为大周挣了脸面,自然该重赏。”

秦缨点了点头,又往后寻,直等到日头西斜之时,她已看到了永泰十八年,忍不住赞叹道:“从十五岁开始,到玲珑二十五岁,这十年乃是她的全盛之时,所有和绳伎杆伎有关的赏赐,皆有她的名字。”

于明庆亦道:“那些年她是最得看重的女伎了,且那时候乐舞玩不出新花样了,贵人们都喜欢看又惊险又赏心悦目的杂技,于是玲珑盛极一时。”

秦缨再往后看去,不多时皱眉道:“永泰十九年、二十年,便少见玲珑的名字了,只妙影、玉香、月灵几个名字较为常见——”

于明庆唏嘘道:“这几人都是玲珑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她年轻时无人可挡,二十五岁之后身体不复纤软柔韧,便十分识趣地将机会留给了年轻一辈,后来她做了监领,就更不登台了,而永泰一朝只有二十年,到了咱们陛下登基,梨园教坊便走了下坡路。”

秦缨一听此言,心底微动,吩咐白鸳和沈珞,“将贞元初那几年的离宫册子给我看看,丽娘和流月的母亲都是玲珑教出来的,亦是在陛下登基之后离宫,却不知她们的母亲叫什么,玲珑说过丽娘的母亲庸碌,而芳蕤你说流月的母亲擅长绳伎,莫非……莫非流月的母亲是这位叫妙影的女伎?”

李芳蕤将她放下的册子拿起来翻找,很快道:“不错,这个妙影常以绳伎得赏赐,一定就是她,不过她为何要离宫呢?丽娘的母亲又会是谁?”

于明庆听到此处道:“小人记得,妙影是玲珑教得最好的,当时也很得后宫娘娘们喜欢,可贞元二年时她忽然得了病,得病的宫人一半要被送去掖庭冷宫的,于是玲珑出面帮她求了个恩典,将她送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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