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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彻头彻尾的大人了,可以娶妻生子,再不归谁管,自己做自己的主。所以,这是最后一年给你封压岁钱了。”她摸了摸阿绫的发顶,“ 这些银子也不只是压岁。眼见着你们都要离开家了,有句话叫穷家富路,你和阿栎两人这一路,我也帮衬不上什么,只能给你们点银子傍身。他虽比你年长,心性却总也长不大,比起你来更叫人不放心。”沈如笑着直摇头,叹了口气,“入了宫,你得替沈嬢嬢看好他,不要叫他得罪人,也别让他闯了祸啊。”

……

“沈嬢嬢……”他许久没这样叫沈如,心里竟有些舍不得了。虽说他孑然一身,可就像儿时那个神算子说的,他命中注定有贵人相助。自打他出生起,沈嬢嬢便尽心尽力护他助他,几乎将他当做自己的儿子。以后到了京城里无亲无故,他定会思念玉宁这间小小的绣庄吧。这里装满了他与阿娘的回忆,也有一份不是家人却胜似家人的牵肠挂肚,“嬢嬢放心,我定好好盯着他。”

正月初八,新年休业的店铺纷纷开张。一清早,织造局内,吴和洲将他二人招到跟前,给了他们带印鉴的公文,交代了几句后,送他们出门。大门外的马车准备停当,预备载他们北上。

马车旁,翠金眼角泛红,陪沈如站在那里,最后递了个包袱给他们:“京城不比玉宁,还下雪呢。这里头是昨晚才赶完的两件棉披风,你们路上若觉得冷就穿上。”

阿栎头先几日一想到要去京城了,还兴奋地失眠,临出发才后知后觉地难过起来,杵在沈如跟前婆婆妈妈不愿上车,最后被当众拍了一把脑袋瓜子,才依依不舍地爬上车去。

车窗帘子一放下去,阿栎便红了眼圈,清早街上静,马蹄踏在石板路上清脆的哒哒声莫名空寂。

阿绫原本还算平静,被他们这么一闹,心里也忍不住一阵发酸,趁没跑远,又探头出去:“嬢嬢!姐姐!你们照顾好自己!”

他这不大响亮的一嗓子,叫翠金在旁边掏出帕子抹开了泪。

马车昼跑夜休,跑到第四个深夜才赶到京城。

连续几日的颠簸,天气越跑越冷,加之进城门后反反复复的盘查,阿绫他们蜷缩在车里,先前那点对京城的期待早已消磨干净,夜半三更,他此刻对车外头是什么样没有一丁点兴趣,只盼着快些赶到安顿之所,能舒舒服服沐浴,再抱个汤婆子睡上一觉。

进了个陌生的院门,交了文书,领了衣袍铺盖,他们怕扰了旁人,灯都没点,摸着黑擦洗了一下,便上床睡了,冷冰冰的被窝暖了许久才睡着。

第二日才过寅时,又被人粗鲁地吵醒,着急忙慌套上昨夜分发给他们的广袖圆领袍,匆匆站进了人群中,跟在队尾,准备进宫。阿绫打眼一看,这造办处各类匠人近百,这还不知人齐不齐。大家穿着相似,都是类似于官服的圆领,朴素寡淡的月白色,没什么装饰底纹或刺绣。只站在最前的几位,袍子是井天青的,胸前背后绣着鸂鶒或黄鹂的补子,是末流七八品的官服。

京城不比玉宁那样空气湿软,虽说已经入了春,可清晨的风依旧冷冽干燥,阿栎一起身便开始流鼻血,一路走进宫门,行至造办处,一条帕子已是鲜血淋漓。

造办处的主事见了满脸嫌弃:“你叫什么?”

“沈白栎……”阿栎堵着鼻子闷闷答道。

对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啧,你们新来的几个,这几日先把规矩都学学好。见了人怎么行礼回话,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哪些话说得说不得。”他伸手点了个与阿绫他们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孔甯,你给他们交代清楚,别耽误差事。”

“是。赵大人。”

“刚刚那位是我们造办处的主事,赵大人。”孔甯年十九,祖传御用金匠,京城人士,一手花丝镶嵌的绝活,也是半年前才入宫。

他带着阿绫及几个人同批进宫的新人领了腰牌,一个个分发下来:“这个是你的,沈白栎。叶书绫是?”

“是我。”阿绫伸手接过自己的木质腰牌,四周有精细的浮雕忍冬藤蔓纹,“叫我阿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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