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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当年没有叶静远这样闹一出,阿娘定会一路升迁进京城,为皇家办差。
“女人啊,总被男人害。这样你都不恨他?”沈嬢嬢讨厌男人,所以一辈子不嫁人。
宋映柔笑得满足:“恨什么。好歹,我以后不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了,我有阿绫了。”
为什么呢,阿娘。
你为什么要自尽呢……为什么,要留阿绫一个人呢……
十六的月亮玉盘似的圆。
夜里,他抱着那只小老虎,坐在院中发呆,他以为自己会哭,可不知为何,哭不出来。
“元宝,我以后没有阿娘了。”
“元宝,也,没有……早就,没有……”小丫头神色与他一样黯淡,“少爷,别,别难过……”
“沈嬢嬢说,是我父亲辜负了她,害了她一辈子。”
“当年,我爹,卖,卖阿娘的,嫁妆……我阿娘,被,被气病,他,他又偷,偷用,药钱去,去赌……阿娘,被,被他,气死了。阿婆,说,男人生,生来薄情,就,就是要,辜负女人……女人,生来就,就是要,被辜负……”
“可是为什么呢……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可怜……”好荒唐,阿绫想不通,若男人生来就要辜负女人,那他宁愿一辈子不要喜欢女人,不要娶娘子,这样便不会伤了谁,辜负了谁。
这里的人,连个衣冠冢都不愿给阿娘留……阿娘从小就教他要与人为善,可为没有人愿意善待她呢。
如水月色照不亮深宅大院翘曲飞檐下的冰冷,阿绫多想就这样推开门,再也不要回来。
可如今他已经没有家了,出去了又能怎么办呢?
“少爷……”
“元宝,若是明日一醒来我就能长大,该有多好……”他只能等。
元宝变着法哄他开心。不知她从哪里挪了几盆夏三白,光秃秃的西院总算添了些生气。
阿绫问叶晴芳讨来个绣架,平日里思念阿娘,要么抄抄那本翻烂的论语,要么便学着她曾经的样子,坐在窗前的一片柔光里,一针一线,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绣春日和风里偶然停留的檐上燕,绣夏日烟雨间盛放的茉莉栀子白兰,绣秋日枝头上被染金的银杏扇叶,绣冬日寂寥中蔚蓝天幕里的一片游云。
经过一次失利,叶书锦在十九岁那年不负众望高中两榜进士,同年便成了亲,娶的是荣亲王家的千金,算是高攀。如今正在太常寺任职,虽说只是个小小的典簿,可任谁都知道他萌父亲和岳丈两棵大树庇护,前途坦荡。
林亭秋彻底辞了家里的先生,阿绫读不懂的那些学问,再无人请教。
起初他觉得日子难熬,可一幅一幅绣片堆叠起,针脚日益细密,色彩日益调和,皮头层次日益清晰。
他尝试绣出一副阿娘的小像,新月细眉,晶亮杏眼,含笑薄唇,可还未绣完,天就变了。
又或许,是一些人作恶的报应。
快快长大。
第16章
近些年,玉宁叶府风头无两,谁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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