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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可我每次探亲,听阿清说起府中事,也总是咋舌。就在上个月,祁二公子院里有个小厮,也是自小随祁二公子一道长大,夹带了主人家的东西出去贩卖,被抓了个现行还不肯认,受了一顿乱鞭,打了个半死,还被拖上官府,判了刺字流放。谁说了半个不是?都说祁家治家严格呢。你再看看咱们家公子……”

褚子陵想着自己的心事,还能分神听着李邺书的唠叨,并在关键节点上,发出适当的“嗯”、“是吗”的赞同声,是个相当滴水不漏的倾听者。

若没有这点圆滑的本事和心智,他也不会讨了时停云的喜欢。

李邺书写了一篇赞美公子的小论文的功夫,他已经做好了几样计划。

这个姓于的着实不好对付,性子尖酸,为人刻薄,最重要的是,他目光锐利,心思又敏感,是相当难对付的人。

往日他足不出户,连光也见不得,褚子陵自是不把他放在心上。

可如今情况又不同了。

偏偏他成日里与公子同进同出,亲近得很,是不能轻易动的。

既是杀不得,那多多讨好便是。

打定这个主意后,李邺书也开始了他的总结陈词:“……公子师已经算得上宽厚了,若是在其他的贵人跟前,别说自称其名,‘你’啊‘我’的胡乱称呼,都会受罚的。”

这提醒本是善意,却在不经意刺痛了褚子陵。

受罚?

公子年轻时在外玩过了头,他也要跟着吃藤条,还要认罪说小的知错,以后会管好公子。

他被小时候的严元昭讥讽“攀的一手好高枝”、“做人当真圆滑”时,还要笑脸以待,说小的不敢。

以他的血统而言,他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吗?

他妥帖地收敛起了心内的不平,不使之流于面上:“我知道了。等姜汤好了,我为公子师送进去吧。”

闻言,李邺书心内一松。

他失去父母后,祖父母年迈,幼妹又体弱,他习惯性照顾所有人,因此他有点担心,褚子陵许久不挨别人训斥,心内会对公子师有些计较,引得二人不和,那公子夹在中间,岂不为难。

他眉开眼笑道:“好啊好啊。待会儿姜汤煮好了……”

说话间,他一抬眼,忙放下蒲扇,起身行礼:“十三皇子!”

此时已将近严元衡每日入睡的时间了。他换上便服,洗漱完毕,在榻边坐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想念时停云。

以往他在宫中时也会有这种想念,但那时他不能随意出宫,躺着躺着,想着想着,便睡过去了。

而现在,时停云就在他一抬脚就能到达的距离。

他便撑着伞出了门,快走到时停云帐前,看到他帐中只留了一盏灯,应是睡下了,才觉出自己此举用“鬼使神差”也解释不出其万分之一的古怪,踌躇几步,正打算离去,却被李邺书出声喊破,一时间心跳乱了一拍。

他镇定地转身,持伞走近:“嘘。素常已经歇下了?”

褚子陵答:“回十三皇子,是。”

严元衡随口一问:“怎么这样早?”

在他印象里,时停云爱笑爱玩,回望城这些时日,常与六皇兄泛舟湖上,听琵琶,赏美人,夜半方归,逍遥得很……

……又是六皇兄。

好在这次不是六皇兄随军赴边,不然停云若是情难自禁,说不准会……

严元衡正隐隐有些开怀时,便听褚子陵道:“公子师身子不妥,需要早睡,公子便跟着歇下了。”

严元衡的世界观不由一震:“……”

褚子陵又补充道:“公子这半月来,日日都与公子师同榻而眠,歇得很早,小的都有些敬佩公子师了,能将公子降服至此。”

严元衡连受两次暴击,说不出话。

他握伞的手指无意识收紧了些:“停云尊师重道,也是应当应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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