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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铺天盖地涌来。
从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生活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这里的人都比他高比他大,永远都穿着洁白的衣服,这里没有白天黑夜的概念,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起床,都不由他自己决定。
等到长大一点,他能够听懂语言才知道这个地方叫做俄斐实验室。
他每周都需要躺在一张冰冷的手术台上,有专门的研究员会来检测他的生命体征,采集属于他的生物样本。
采集样本的时候必须保证实验体的意识清醒,所以会很疼,他被固定在手术台上不能挣扎,耳边是隔着检测仪器的嘈杂,生理上是刻骨铭心的疼痛。
哭闹是一个孩子对于恐惧和抗拒的本能反应,他最初是会挣扎哭闹的,但后来发现这些是无用的,只会加重他在手术台上的痛苦,渐渐地,每一次采样实验他都会很乖地配合,虽然不能减少痛苦的程度,却能减少痛苦的时间。
实验室里诞生于基因库的孩子不止他一个,都是人工培育的胚胎,无父无母,但最后能活下来,并且能够自然长大的只有他一个。
基地里有位研究员,在他的身上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会让他忍不住去亲近,长大后的他才明白那是一种孩子对于母体本能依赖。
那位研究员是个长得很好看Omega,是除了照顾他起居的人之外和他接触最多的研究员,那位研究员会定期来看他,会教他读书写字,以至于在他年幼的观念里形成了那位研究员就是自己母亲的想法。
然而这些美好的幻想都在一次试验中被打破。
他照例躺在了手术台上进行采样实验,这一次的研究员却是他最不希望在手术台上看见的人——他的‘母亲’。
他躺在手术台上,所有的操作流程都是那么的熟悉,研究员护目镜背后冷漠的眼神刺痛了他幼小的心灵。
冰冷的实验室就像是一只随时都会吃人的野兽,他痛苦压抑到随时都快要窒息,他第一次没有听话在实验结束后乖乖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趁人不注意,偷偷混在了清洁员的洒扫车里溜了出去。
他躲在衣柜里,遇见了一个蓝眼睛的大男孩。
大男孩带着他越过高墙,在夕阳下穿过一片向阳花海,他的手一直被用力攥着,被拉扯着,被在乎着。
男孩像一道仁慈的光,照进了他贫瘠的心间。
后来男孩带着他回了自己的家,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做了一整晚的游戏。只不过第二天一早,他就被找上门来的研究员抱走了。
男孩追到了半路,被母亲拉扯住,他趴在研究员背上望去,听见男孩的呐喊,“你等着,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蓝眼睛的男孩来找他,等来的是战火和沉睡。
在战火蔓延的那一晚,实验室被火海吞没,他被研究员注射了休眠针剂,放进了灌满营养液的培养舱里。
后半段回忆应当是一段属于两个人的记忆,现在只剩他一人珍藏。
姜显沉默了几秒,在男人看来他的模样像是在心中细数罪行,毕竟人不可貌相,不管多夸张变态的罪行男人都做好了准备,接着姜显只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啊?”
“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可能是记忆所引起的情绪还潜藏在声音中,让他的话听起来总有那么点悲伤,“如果硬要说的话,也许我的存在就是一种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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