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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乌瑛自记事起重复了怕有千遍。她将这个动作刻入骨髓,哪怕被她问安的那个人死了, 她依旧能记起走向地底的每一声脚步。
下云梯, 左转,走到尽头,开门。
走过暗廊,路过药田,最终抵达房间门口。
推开房门, 抵达床前,或书桌前——母亲大部分时候在这两个地方——最后提起裙摆:“母亲大人, 日安。”
母亲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等她记事久了, 偶尔也会同她说说话。
但那些话也说不久, 一旦发现她想要说多一些, 母亲就适时地沉默, 同她说, “你可以回去了。”
在上千次问安里, 唯有两次问安的时间格外长。
第一回 , 是乌瑛的第一次问安。
最初, 乌雁竹没有想到乌达竟会让乌瑛每日定时来见自己。乌瑛前两次进药田, 都吃了她的闭门羹。
直到第三次, 她在门前很可怜地喊了声“娘”,带她进来的女弟子敲了敲门,忧虑道:“师妹,见见她吧,长久这样下去,恐怕少爷会……”
等待许久,门开了。
乌瑛见到了她难得见到一面的母亲。
时隔多年再想起,她依旧觉得母亲真的太瘦了,皮包骨头一样,肩上披着薄薄的黑色罩衫,肤色白得有些不正常,眼神里光芒黯淡,与外面的弟子大相庭径。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像同老师汇报功课一样,对乌雁竹说起近日课业。
然而乌雁竹看着她,却像是什么也没听进去。
乌瑛将自己的课业汇报完了,乌雁竹依旧专注而沉默地看着她,不像外头的老师,会认真听她汇报,指点她的课业。
乌瑛疑惑问:“娘?”
乌雁竹没答应,伸手摸她的脸。
先是眉毛,再是眼睛。
她的动作很轻,然而手指不时战栗瞬间,那个瞬间,按在乌瑛脸上力气并不小。
不知怎么,乌瑛觉得她在克制着某种杀意。
乌雁竹的拇指按在乌瑛的眼睛上,乌瑛闭眼,听见乌雁竹喃喃:“太像了……太像了……”
乌雁竹的手最终落在乌瑛的脖子上。
拇指和食指抵住她下颚,只要稍加用力,就可以取走她性命。
乌瑛猛地睁开眼。
她看见乌雁竹的泪珠不停息地从眼眶里落出来。
那对眼睛里,是那时的她读不懂的感情。
乌雁竹放开手,跟乌瑛说:“你走吧。”
第二回 超时的问安,也是乌瑛的最后一次问安。
那时,她已经将问安作为生活中的习惯,且纠正自己的错误,对乌雁竹的称呼从“娘”变成“母亲大人”。
年幼的她并未察觉称呼之间的区别,也不懂自己的母亲与其他母亲有什么不同。
母亲就是母亲,不论住在地面或地底,乌雁竹都是她的母亲。
那日她先去医馆检查身体,确认顺利捱过第一次毒疗,迫不及待想将结果说给母亲听。
乌雁竹为她开了门,很温和地听她说了话。
乌雁竹没有喊停,乌瑛就像是得到肯定,原本只想如平常一般汇报课业,但母亲这般耐心地听她说,她就不自觉地说得多了些。
乌瑛很努力地想要告诉乌雁竹,她是同辈里资质最好的一个。
但其实乌雁竹从来没有叫她说这些。
功课也好、毒疗的事也好,都是乌达教她说的,“知道你的优秀,你的母亲会很高兴。”
但乌瑛发现,母亲似乎没有很高兴。
这念头很快消散,因为乌雁竹拉起她的手,指尖摩挲她的血管,很认真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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