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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孩子,一个人抱膝坐在大厅旋转楼梯的最后一阶。听见大门被人推开的声音,他慢慢抬起了头。

如果忽视他身上溅满血污的白色实验服与他手指缝中滴滴答答流落的血污的话,那么他看起来是个安静而乖巧的孩子。像是街边走失的小孩,不吵也不闹的等人来接他回家。

他垂着头坐在血污之中。破损开裂的白色囚服遮盖不住身上一片青青紫紫的针孔痕迹。

在他的四周,白瓷墙壁被成吨鲜血浸染,粘腻液体顺着墙壁慢慢滑落,滴答滴答汇聚到地面上,流成蜿蜒的河。倒地的残破尸骸被蹿起的火苗舔抵吞噬。

明明是地狱一般的景象。可小孩看向它们的神情却是无动于衷的漠然,一种冷酷到极致的残忍。

只有在看到琴酒的时候,那双眼里的情绪变了。如同绽开的万花筒般渐渐。漠然,欣喜,失望,疲惫,最终定格在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与忧郁。

他用这种莫名其妙的眼神,平静望来。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琴酒能判断出来他现在很难过。

琴酒没有扣下扳机。面前的实验体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攻击意图。于是他们只是隔着炙热的空气与火场里的浓烟互相对视。

“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小孩望着他,忽然张口说道。声音因为呛入了太多烟雾而干涩沙哑,而他自己浑然不觉。

琴酒望着他,没有回答。

他清楚,这个孩子也清楚。自己是来杀他的人。

“我的同类在上面,他们也都死了。”

小孩抬手指了指台阶上方被浓烟所笼罩的楼层。

“我知道你是来处理我的人。”

琴酒没有说话,气氛像是崩紧的弦,下一秒就会坠落。两只野兽会嘶吼着咬住对方的喉咙。

“我在等你——”

小孩站了起来,这么说道。

他们明明素未相识,但是这句话他却说的十分自然,熟稔的态度,像是说过成千上万遍。

他走向琴酒,无视直指向自己的枪口,与琴酒周身凛然的杀意。

“请你——”

小孩站在他的枪前,停住了脚步。

“杀了我——”

下一秒,他将前额轻轻贴在了冰冷的枪口之上。

我不会逃,我不想逃。他用行动这么诉说着。

——所有人都以为实验体引发了暴动。“它”一定是为了逃出去。

可现在琴酒看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平静死意,冷静而决绝。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一种什么都没有的无,像是筋疲力尽的人,渴求死亡所能带来的唯一解脱。

所以他不会害怕也不会逃跑,只是冷静的看着自己,请求自己赐予他死亡。

他是来狩猎的猎人,现在猎物自己来到了他的枪下。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扣下扳机,在十秒钟之内结束这一切。

五分钟之后,他就会离开这座庄园。

十五分钟之后,他就会抵达火车站。乘坐清晨第一辆哐哐作响的绿皮列车离开这座国境边陲的小镇。

今夜发生的一切不会在他身上引起任何改变。就好像他曾做过的每一桩漂亮暗杀一样。

过往的一切都会被湮没在长夜的漫漫风雪中。

什么都不会被改变。

咔——带着黑色手套的食指勾上了扳机。微微弯曲 ,扳机弯出临界的弧度。子弹外壳刮擦过内壁的细小摩擦声在枪管内部轻轻响起。

琴酒看到面前的小孩闭上了眼,神态仿佛得到解脱一般轻松。

下一秒,抵住前额的冰冷枪口被移开,垂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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