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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声,转过了头,将后背对着给余归桡,并不说话。

余归桡无声叹了口气,脸上面无表情,语气仍然是淡淡地道:“有这么好笑吗?”

实际上也还好,但祁汜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格外好笑,有趣得要命,感到心情比起伏的过山车还要阴晴不定,之前没来由的低落和担忧忽然就一扫而空。

他咳了一声,转过了头,欲盖弥彰地道:“还好。”

笑意还灼然倒映在祁汜的眼睛里,他没由来地,忽然很想这个时候看一眼余归桡的表情,便转过了头。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余归桡脸上既没有好笑,也没有无奈,而是一片庞然的空白,看上去有些冷漠,但是仅仅片刻,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深重的悲哀来。

祁汜愣愣地看着他的脸,继而通过余归桡的目光视线缓缓转到另外一边。

——下一刻他就明白了为什么余归桡会露出自己熟悉的、曾时时萦绕在他身上的沉重悲悯,因为眼前的情形很简洁明了地叙述了一个俗气故事的可笑高潮。这份可笑使得余归桡又恢复成了那尊超越人类悲喜的神像,过滤掉了他所不屑的众多人类哀丑的面孔。因此那么精美,那么高高在上。

很多事情余归桡看不到眼睛里,很多哭声他从来也听不到。

因此余归桡或许没有听见,可是祁汜却感觉自己实实在在地听到了,那阵悲鸣的呜咽。

曾被《华盛顿邮报》改编的著名诗句在祁汜的脑海中骤然响起,他听见了,却没有太多世界坍塌的实感,不知道是有所预料,还是钝感的神经有意地阻止了悲痛的应激。

哀悯如人饮水,怎么能够被旁人无情地看到。

车子停住的不远处,向屹群从这栋高耸的灰色大楼中走出,从二十二层的办公楼通过漂亮的玻璃电梯下降到地面,像雨林的巨树在被分割成筛状的阳光中垂下空空荡荡的气根,他没有发现祁汜,他搂着一名女士的腰,踩过了地上又矮又湿的蕨类植物。

他看起来已经有点属于这个城市了。祁汜怔然地想道。

向屹群穿着上个月和自己一起逛街时在奢侈品店定制的昂贵西装,发型一丝不苟,是非常成功的那一种象征。尽管神色看上去有点疲惫,但已经和祁汜印象中那个浑身滴水地站在教学楼外的男生很不一样了。

被揽住腰的那位女士穿着白色的高跟鞋,像一只轻巧美丽的天鹅。她挽着向屹群的手臂,带着漂亮的笑容和他一起从公司的大门口走出,看上去好像一对美好的璧人。

事后祁汜再回想当时的情景,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躲起来。

他明明有更多种更好的、或起码稍微体面一点的方式,来应对这样的状况。无论多么狼狈与难看,他也不该在余归桡的车里发作可怜,再怎么样,他也应该自己走下车去。

余归桡实在很聪明,起码比祁汜聪明了太多。在这样的关头。祁汜竟然在一瞬间又一次清楚地认清了这个事实。

因为余归桡的冷静、余归桡的沉默、甚至他恰到好处的悲怜,都比此刻的祁汜好看了那么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又只有一瞬,祁汜的大脑还是一片茫然的空白,但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余归桡已经载着他驱车离开了。

暮色四垂,沉默提供了安全的壁垒,余归桡温柔得让祁汜都有些恨他了。

夕阳打在余归桡骄傲的面孔上。他看上去好像有一点难过,又不太像真正难过的样子,他给祁汜找到一个最好的台阶,缓缓地赐给了他。

“你身体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吧。”

祁汜默然片刻,往向屹群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过头,几乎是面无表情地对着余归桡道:“我要下车。”

余归桡顿时间皱起眉,看了祁汜一眼,过了一会儿才缓慢道:“我不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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