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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扶着万众瞩目的新娘出现。但他僵硬的脸上仿佛抹了一层青灰，没有任何喜悦。

倒是乌尔苏负着手在一边，与各位王公把酒笑谈。不论什么状况，他永远有融入当下的本事。以前阿妮妲有些憎恶，现在倒觉得佩服。

这世上每个人的目的都不同。乌尔苏或许喜爱过她，却更爱自己，更爱能握住的利益。而她们从出生所知的就是放弃和奉献。阿妮妲很庆幸自己终于知道了，被安排着转来转去，不可能拥有任何真实的东西。

这样般配又尊贵的一对璧人，在满月和火坛边宣誓。

“在众神的祝福下，我们从此夜结为伴侣，如在同一艘船上行驶，面对共同的顺境和逆流，共享彼此的忠诚和誓言……”

砂之国的祭司主持过之后，由少年祭司萨迪斯上前祝福。

“我……我尊贵如生命的公主。”萨迪斯低头，咬着牙根。他的每一寸都仿佛贴着冰块在震颤。“我衷心，祝愿您能获得幸福……”

国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幸福和梦想一样是他讨厌的词汇。他洞悉人心，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折磨人的表演机会。显然他早就发现了，那位奔波而来的少年，对她的公主有悠远深重的情愫。

祭司低头，奉上被收缴而来的小银冠。

越是情深意重，毁灭起来就越激烈。

“很好。”国王忽然觉得没了兴致，挥了挥手，也不顾台下等候恭祝的群臣。“在这大喜的日子，当然还有另一个誓约需要签订。”

说着，他拉着新王后，向神殿内走去。

白袍的大神官自然起身，跟随其后。

所谓的新王后阿妮妲，作为人质一起进入了小圣堂。司祭们已经布置好了现场，只等双方到场。

圆厅中心立着一块玄武岩契约石碑，上面已经刻好时之恶魔与砂之国王的百年誓约。这将是砂之国王最坚固的王座。

暴君手持那杯鲜红的魔血，一饮而尽。凡人不能消化魔血，饮用就会引起不适。但这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他已经习惯了，权力的滋味也是如此，灼热却令人欲罢不能。

【你必须以众恶魔之名发誓，这魔力将永远臣服于我，不会伤害我、背叛我，永远与我同在。我必须是这魔力永恒的、唯一的主人。】

大神官凝视着这句跨越诸多岁月而不变的话语，想要叹息。

“陛下，我还需要我的右手。”他晃了晃半截手臂。

“自然。”国王忧取来一个石匣，开启机关，取出了被严密保管的魔之右手。那只被截断的手微微萎缩了，但鲜红的魔血似乎仍然维持着某种可怕的生机。

魔鬼的宣誓需要将右手按在左胸前，然后按住石板。暴君忧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让我自己来。”大神官淡淡地从颤抖的仆人手里接过断手。于是最古怪的一幕出现了。大神官用仅存的左手握住了断手，按在胸前，在把残存的右臂按在石板上。

阿妮妲看着盛装的二人面对面，恍然发现他们竟然长得微妙的相似，仿佛一对失散的兄弟。

“我以众恶魔之名宣誓，时之恶魔将奉砂之国王为主，直至百年……”

“我应允。”暴君忧兴高采烈，陡然抓住了恶魔的右手。“看来恶魔之血的确非凡。你说这手，是不是还能接回去呢？哈哈哈……”

“陛下，我不知道，因为……”

忽然一阵疾风闪过，吹熄了祭坛所有的烛火，唯有祭司眉间的星砂迸发出异样的光芒。

大神官的影子突然暴涨起来，像是一团怪诞的舞者，在他背后手拉着手巡回舞动。圣堂地面的魔纹阵法依次亮起，一种极其古老，极其可怕的语调在小圣堂响起。

【吾……受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