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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冬天下第二场雪的时候,厉永奎送韩思农去复诊。雪积起来了些,没过鞋面,雪花在空中散成棉絮状。
从医院出来,两人沐浴着小雪,走回露天泊车位。因为没有任何遮挡,皮肤不免沾得湿凉。
厉永奎像是在同谁生闷气,一个人走在前方,韩思农喊他,他也不应。
他气鼓鼓地拉开车门,把自己塞进驾驶座,而后,韩思农带着潮湿的雪味,坐进副驾。
“为什么——”愤怒声和车喇叭的鸣叫一齐发出。
韩思农正准备系安全带,蓦地一惊,扭头看见厉永奎在使劲捶着方向盘。
雪花稀稀拉拉落在前车玻璃上。他一声不吭,弹起上半身,越过厉永奎,拨动雨刷器开关,还没来得及返回座位,厉永奎拦腰抱住了他。
韩思农一动不动,保持这个颇为奇怪的姿势,任对方抱着。
厉永奎将他抱得更紧了些,雨刷器在枯燥地工作,嘎吱嘎吱擦着玻璃。
“谁都会生病的,就像谁都会死一样——”韩思农笑了一下。
“不行,没我的允许就不行……”厉永奎悲切道,“我不允许你记不住我,或者……忘了我。”
“我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没能让你开心太久。”
厉永奎猛地抬起头,表情说不出的复杂,最后缓缓松开韩思农。
韩思农重新坐好,偏过头,脸映在车窗上面。他从反光的侧影里,也看见了厉永奎,表情绝望,然后,绝望被不干净的反光肢解。
韩思农坚持干预治疗有好几年了,一直都迹象平稳,没有异常。所以,厉永奎刻意忽略掉一个事实——
他仍然是一个阿尔兹海默症高危患者。
这一次的检查结果,指标出现紊乱,警钟鸣起,医生一脸遗憾地通知他们,潜伏到发病也许会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需作好心理准备。
“不是现在!不是——”厉永奎大吼出声。
“总有那一天的,是不是?”
更多的雪花扑向玻璃,厉永奎的表情碎得更加厉害。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厉永奎觉得韩思农太平静了,为什么他能平静接受这个事实。
而自己此刻就像被抛进谷底,四处都是阴冷荒凉。以至于他看韩思农的脸,都沾了几分山峦背阴处似的冰凉。
他们沉默地开回了家。
下车时,积雪已经有了几寸,踩上去有下陷的感觉,两人一前一后,留下两组脚印,维持不了多久,新雪降下,将覆盖所有痕迹。
进到屋内,中央空调带来的暖流,稍稍缓解了僵冷。
韩思农边脱外套边说:“我们要不然搬家吧?”
“搬去哪儿?”厉永奎一怔。
“暖和,不阴冷的地方就行。”
韩思农的语气柔和,眼底却有很坚硬的东西,厉永奎看见了。
春天,他们搬去了佛罗里达州,奥兰多。厉永奎一眼相中庭院,大片的绿地,还有可供大肆挥舞想象力,填充设计的花园。
厉永奎抱思思在草坪上晒太阳,它已经是只老猫了,大多数时间都懒洋洋,眼睛半睁半眯,对人不冷不热。韩思农在门廊藤椅里坐着看书,不时看一眼远处的一人一猫。
他们都很喜欢同思思讲话,但厉永奎尤甚……有些时候,讲兴奋了,喉咙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猫咪无奈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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