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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神真君,何时才能与我们碰头?”

“这个……天庭、地府、人间的光阴各有不同算法,确切的时辰,在下也说不清楚。”朱存元想了想,答道,“但据地府传给在下的消息,只要我们能逼得鬼王使出十成怨力,战神真君便有法子循灵力而来。”

“如此便好。哎,朱大人,你今日还有收到地府新的消息吗?”郑纵白又问。

“啊,幸亏郑道长提醒,今日地府传来的东西,在下还没看呢。”朱存元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香炉来,置于桌上,那香炉立即燃起熊熊火焰。那火焰的颜色却非红非金,而是蓝绿交织,妖冶骇人,显然是一团阴间鬼火。一人一鬼看着那鬼火在香炉中燃烧,不出片刻,一段粗布从火苗中迸出,在半空中抖搂开来。

朱存元和郑纵白齐齐盯着那布卷,只见粗布徐徐展开,上面没有文字,却画着略显古怪的图案,仔细看去便发现是许多相似的圆圈,六个为一组,一行一行地铺在布上。圆圈有实心与空心两种,看似杂乱无章,但多瞧几眼便会发现一定规律。

“这……这是什么暗号?还是机关密码?”郑纵白瞅了半天,依然一头雾水,“该不会是将鬼王召唤出来的阵法吧?”

朱存元摇了摇头:“非也,这是乐谱,竹笛的指法。”

“乐谱?朱大人竟然还懂音律?真是失敬了。”郑纵白十分惊讶。

朱存元咳嗽了两声:“说来惭愧,在下并不懂音律。不过是那位被鬼王记恨多年的凡人轮回投胎前,地府保管了他的记忆,其中有他将竹笛赠给鬼王作为定情信物一事,所以在下有所了解。”他叹了口气,“为了打败这个开天辟地头一只怨灵,我们可说是把那人的记忆给研究了个滚瓜烂熟。但凡人的记忆总会有些许偏差,地府里还有专门的弟兄负责此事,这段竹笛乐,也是到今时今日,才得以重见天日。”

“既然如此,我们就把它好好利用起来。”郑纵白伸手抓过布卷,面露志在必得,年轻而率真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坚决,“这个祸害百年的老魔头,到了该滚下去的时候了。”

大荒大灾,兵戎相见,皇帝昏庸,天象异常。所有厄运与灾祸,都在此夜,笼罩着这片土地。

乌云蔽月,凡人尚且能点上一盏油灯,祈祷着风吹云散,皎洁月光再次驱散夜色。可当月蚀出现,铺天盖地的便只有黑暗,恐惧、仇恨、不甘、嫉妒……任何在光明下见不得人的情绪,此刻似乎都有了大行其道的理由。

坟上草还未长出,在粗糙岩土之间,却又多了一个小小的坟包。一个村民形单影只地跪在坟前,在月蚀之下嚎啕大哭着,哭声撕心裂肺,在这时节中却已令人麻木。坟前既无哀乐,亦无祭品,甚至没有金银衣纸,也没人披麻戴孝。

坟里埋着的,是这村民年仅一岁的儿子。孩子他娘难产死了,为了省下钱来喂养儿子,他只给妻子草草寻处埋了,现已再找不到妻子的坟。然而儿子也没能养大,如今,甚至不能把妻儿葬在一处,想着母子二人在阴间也未必能相见,他悲从中来,而恨又从悲中滋生。声声哭泣如狼嚎一般,在漆黑之间,引诱着心存相似念头的鬼魅前来。

为何?为何偏偏是他,要遭此家破人亡?为何世间不公?为何老天不眷顾他?为何他不能生在京城金砖玉砌之中?为何他投胎在这乱世和穷乡僻野之地?为何?偏偏?

他扑倒在坟前,十指间碾着贫瘠尘土,怒嚎声越来越高,已逐渐不知究竟是在哭逝去的妻儿,还是单纯在哭自己。

然星河流逝,天地不歇,明月渐渐露出弯牙,哪怕只是这一丝光线,已能给世间重新带来希望。

他的哭声渐渐减弱,理智重回他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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