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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的翰林学士贺童正要抬脚进门,乍听这话,他一下抬头,正对上老师不悦的目光,他一时尴尬,也悔自己今儿上朝前与孟相公多说了几句。

张敬什么话也不说,坐到椅子上。

孟云献再受冷落,裴知远有点憋不住笑,哪知他手里才剥好的几粒花生米全被孟云献给截去一口嚼了。

得,不敢笑了。

裴知远捏着花生壳,找了自个儿的位子坐下。

东府官员们陆陆续续地都齐了,众人又在一块儿议新政的条项,只有在政事上张敬才会撇下私底下的过节与孟云献好好议论。

底下官员们也只有在这会儿是最松快的,这些日,吃了张相公的青枣,又得吃孟相公的核桃,听着两位老相公嘴上较劲,他们也着实捏了一把汗。

但好在,事关新政,这二位相公却是绝不含糊的。

今日事毕的早些,官员们朝两位相公作揖,不一会儿便走了个干净。

孟云献正吃核桃,张敬被贺童扶着本要离开,可是还没到门口,他又停步,回转身来。

“学生出去等老师。”贺童低声说了一句,随即便一提衣摆出去了。

“请我喝酒啊?我有空。”

孟云献理了理袍子走过去。

“我何时说过这话?”张敬板着脸。

“既不是喝酒,那你张相公在这儿等我做什么呢?”

“你明知故问。”

张敬双手撑在拐杖上,借着力站稳,“今日朝上,蒋先明所奏冬试案,你是否提前知晓?”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孟云献学起了裴知远。

“若不是,你为何一言不发?”

张敬冷笑,“你孟琢是什么人,遇着与你新政相关的这第一桩案子,你若不是提前知晓,且早有自己的一番算计,你能在朝上跟个冬天的知了似的哑了声?”

“官家日理万机,顾不上寻常案子,夤夜司里头证据不够,处处掣肘,唯恐牵涉出什么来头大的人,而蒋御史如今正是官家跟前的红人,他三言两语将此事与陛下再推新政的旨意一挂钩,事关天威,官家不就上心了么?”

孟云献倒也坦然,“我这个时候安静点,不给蒋御史添乱,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吗?谏院的老匹夫们今儿也难得劲儿都往这处使,可见我回来奏禀实施的‘加禄’这一项,很合他们的意。”

“可我听说,那冬试举子倪青岚的妹妹言行荒诞。”今儿朝堂上,张敬便听光宁府的知府提及那女子所谓“冤者托梦”的言行。

更奇的是,即便入了光宁府司录司中受刑,她也仍不肯改其言辞。

“言行荒诞?”

孟云献笑了一声,却问:“有多荒诞?比崇之你昨儿晚上见过的那场雨雪如何?”

整个云京城中都在下一样的雨,然而那场雪,却只在城南有过影踪。

雪下了多久,张敬便在廊庑里与贺童坐了多久。

他双膝积存的寒气至今还未散。

“你敢不敢告诉我,你昨夜看雪时,心中在想些什么?”

孟云献忽然低声。

“孟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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