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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秋天的时候,但一定还没到吃月饼的节气,出版社再一次拒绝了柯向瀛的一部书稿。他那时拼着一口气要向学长自证,每天下班后什么都不做,只是把自己关在卧室,他在地板上平躺着,在床上侧卧着,他吸烟,喝啤酒,他走来走去,试图把自己倒立起来,让更多的血流进大脑。柯向瀛写了一本虚构的自传,他讲了梆子的故事,方元的故事还有学长的故事,天津那些公园和公厕在纸上熠熠生辉,草坪上的精液被超过高中语文词汇水平的汉字装点起来,连避孕套都系上了隐喻的缎带。为这些偷偷摸摸地犯下流氓罪的男人,柯向瀛慷慨大方地贡献出了他全部的修辞——他那么贫穷,没有权势,他只能把比喻句假装成一面盾牌。

他已经尽力写得非常隐晦了,读起来仿佛是蹩脚的诗。但编辑,我们社会主义共和国的编辑有着苍蝇一样的复眼,您休想弄虚作假,您,亲爱的作家同志。

学长的话是抵在胸膛处的匕首,一封封退稿信拍在柄上,刃便一寸寸几乎要触到柯向瀛的心脏了。“至少美国有出版自由”,他说,“文学是轻盈的,宝贝儿,你应该飞起来。”

“我现在就不能飞起来吗?”

“自己看看自己的生活吧。被雨打的话,自由花其实还是会谢的。”他哼了那首被禁止的歌的旋律。

“你怎么敢!”

“呵……不提了,说回来,我不想臧否你的男友,那会给你攻击我的口实,我只是陈述事实:他没有钱,没有学历,你说他在法企工作,听起来不错,但实际呢,他就是一颗可以被随时替换的螺丝钉。不要再像我们大学时那样谈论爱情了,他给不了你梦里的东西。”

“我的梦里有什么,难道你知道?”

“幸福,自由,当然……还有爱。”

柯向瀛想着学长,这个人,这个戴着名表,拿着绿卡的人,他怎么敢依然如昨日一样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柯向瀛所要的,就是学长说的,他怎么敢,怎么能。美国……他从书架上把大学生们的“红宝书”拿了下来,书架是姜明自己用木板打的,但上面全是柯向瀛的书。姜明时不时会抽着翻翻,柯向瀛问他为什么不自己也搞一个,姜明说什么来着?

“我不是这块料。”

他为什么这样不上进呢?怨怼的种子像被春雨浇灌过一样发了芽,这黑色的芽叶像魔法植物一样催动着柯向瀛的灵感,那些蒙尘的故事忽然都被擦亮了,听说在美国连修水管都要很多很多钱,他们那边缺少工人,叫什么,蓝领的稀缺。如果我做出离开的姿态,他会跟上来吧。柯向瀛心想,或许他能推着姜明和故乡作别。

他开始在晚饭后借口写小说,把自己关在卧室,背那些长长的英语单词。他不敢说,却敢做。

姜明比柯向瀛更狠,他不等柯向瀛拿出成绩宣布一个崭新的,关于生活的可能性,就干净利落地把自己这边的根一斩而断。他叫自己被炒了鱿鱼,而那理由荒唐到可笑。

事情从总工会开始,那边不知道接了个什么政治任务,忽然就说要尝试在外企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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