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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炤，你太天真了，F区欠我们的，我要一一拿回来。”

陆炤喘息着抬起头说：“可魏珖已经死了，你最痛恨的人不就是我吗？只要你杀了我，就可以替你自己报仇了。”

江劫摇头：“……不，不够，F区的人都该死，魏珖死了，可他总有孩子，亲人，他还不了的，那就让那些人还啊。”

陆炤说：“……你如今也是做父亲的人，你想想黛儿，她还那么小，也是无辜的，那些来伤害她的人不就是因为你的原因吗？”

江劫松开陆炤，冷笑：“陆炤，你不用来跟我讲什么众生平等，只要活着哪里都是丛林法则，我们两百多人当初就不无辜吗？只恨我当初太弱小没能亲手杀了魏珖，也只怪他死得太早了，而我要活，只有我活着，我的女儿比谁都活得好。”

“而且这才是最好的报复你的方式，不是吗？”

江劫低头咬住陆炤的嘴唇。

陆炤知道江劫深陷权力旋涡，深陷仇恨，他什么都不怕，他已经被那个虚幻的、受他掌控的东浠谷捧得太高了。

那日之后，陆炤半月没见到江劫，谁知这么久出门，见到的是坐在病床上的江劫，他穿着病装，长衣长裤，他鼻梁架了一副银边眼镜，衬得他五官的弧度更加明显，少了那股杀戮气，整个人都显得文静下来。

赵循对陆炤说：“他一般这个时候都不会让人靠近，连让人照顾都不肯，这次却特意让你来。”

陆炤这才看见他的右手处是空荡荡的。

江劫的那个手臂需要定时更换，三年五年不等，其中内藏玄机，唐夷曾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过，除了没有真手的触感，日常使用，杀人放火无所不能，明显江劫使用后者的功能太频繁，就不得不两年更换一次。

江劫需要在医院住了三天，观察两天才能离开。

陆炤不敢看江劫的那只手，他留在医院里照顾他，硬梆梆开口让他吃饭，让他吃药，其余时间两个人都是沉默的。

江劫一开始也是紧绷的，后来察觉到陆炤的反应，反而放松下来，陆炤让吃饭的时候，他突然道：“……我这样怎么吃。”

陆炤想问那他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想到这里，他只好垂着眼喂他吃饭，喂他吃药，闲不下来似的在病房里忙来忙去，病房很大，他把江劫的衣服整理挂好，又把洗漱用品拿出来摆好，把窗户打开透气，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江劫的眼睛一直追着他的背影。

晚上休息的时候，陆炤帮他拧好毛巾，挤好牙膏。

江劫：“我这样怎么洗？”

陆炤：“…………”

睡觉的还是有些尴尬，陆炤打算自己在外面的沙发上睡一晚，江劫就让他睡到自己旁边。

他们中间空出的距离能再睡下一个人，陆炤侧着身，突然开口说:“我记得你当初枪法很好的。”

江劫的枪法很利落，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陆炤想起唐夷告诉他，江劫从二十八层打上来的时候，身上多处骨折，内脏出血，是从死神手里抢回的一条命，他没立场，也没资格劝他善良。

哪怕江劫有过要杀他的念头，也是他终于能够放下的兆头，可是没有。

陆炤的确有很多机会自杀，可是他放不下的人太多了，后来又多了黛儿。

江劫“嗯”了一声，陆炤听到这句话仿佛被打了一闷棍，他怔怔地转身看着江劫，说:“……对不起。”

江劫被他看得不自然地别开了头，又被这声对不起弄得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