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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口气,又忙不迭问:“除了头,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有就说嗯,没有就张张嘴。”
燕鸥又沉默地喘了会气:“嗯……”
季南风便从头到尾,非常耐心地一个部位一个部位地问他。
头疼,四肢肌肉疼,牙疼,背疼……
燕鸥现在的反应还很迟缓,每个问题都要等很长时间才能给出反馈,问到最后,处在多重折磨下的燕鸥情绪也崩溃了,一边发着抖,一边不停地掉着眼泪。
季南风赶紧安慰好他,然后把整理好的病情?详细地描述给医生听。
医生听完他的描述,非常精确地给出了解决方案,还夸赞季南风道:“你做得真的很好。”
季南风确实做得非常好——定时检测数据、精准描述病情、及时做好反馈,一层楼的护士都说,还是第一次见到季南风这样细心体贴的病人家属,他们都说燕鸥命好,遇到了真心对他的人。
但越是这样,季南风心中隐约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术后这一周,燕鸥的状态可以说是糟透了。他本身就不耐痛,术后这一周简直要了他的命。
开颅手术时,他的颅骨被钻开、放进了压力探测器,口腔受到刺激,所以现在频繁地牙疼。
牙疼的时候,他就没法咀嚼,季南风就将他的食物打成流食,一点一点喂给他喝下去。
但做完手术,燕鸥又没什么胃口,喝不了几口就开始吐,一来一回反而更加伤身。
他常常半夜开始头疼发烧,烧到全身发抖,疼到情绪崩溃。
如果说之前的燕鸥,已经学会了用忍耐掩盖反应,那现在本就没有多少意志力存在的他,就做出了面对疼痛最真实的反应。
“崽崽!崽崽!马上就过去了!!”
又一天夜里,季南风慌忙摁着病床上挣扎的燕鸥——他实在太疼了,疼得想要拔掉手臂上的针管,疼得想将这病床当作悬崖万丈,一个翻身,就讲这痛苦了结于此。
此时此刻,燕鸥的额头都疼得爆出青筋,他的上半身探出病床外,眼泪豆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嗓子里挤压出绝望地哭声,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双举手用力撕扯着,随时都可能碎成两半。
季南风按了床铃,在医生赶来之前,他只能尽可能将燕鸥的情绪稳住。虽然燕鸥依旧是不太能表达,但从他的神情和举止中,季南风清清楚楚读懂了他的诉求——
“求求你,让我去死吧。”
这是季南风第一次在他的眼里看到这样的绝望,燕鸥是他见过求生欲最强的人,他很难想象,是怎么样的痛苦,会让这样的人都忍不住想要放弃了。
医生来做处理后不久,燕鸥的疼痛得到了缓解,他再一次沉默地闭上眼,无奈地喘息着。
见医生要走,季南风赶紧上前去询问。
现在,燕鸥的状态和上次差距实在太大,一直到手术后快一周的时间,依旧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也不太能对外界的信息做出快速准确的反应,他很担心,燕鸥会不会今后就一直保持这个模样。
医生第无数次告诉他,病人现在还在恢复期,之后的发展一切皆有可能——他可能会恢复得完好如初,可能会丧失某些方面的能力,也有可能在某一次高烧中,就彻底没了意识,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植物人。
这个回答再次刺激到了季南风。他查了很多资料,又配合医生的建议,坚持每天给他做唤醒和意识恢复训练。
这件事情比想象中的辛苦,他不仅要一遍又一遍重复一句话、一个动作无数次,还要像这样无数次忍耐对方的沉默、无数次承受自己的呼唤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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