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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建议是立刻联系上海的相关专家,然后住院观察,再决定是否需要切除和放疗……”医生的声音嗡嗡的,像是隔着海岸,闷在了水底。

“……卧槽,牛逼。”

燕鸥愣在原地,好半天才闷出这四个字来。

脑癌,住院,切除,放疗。这些词堆叠起来,哪怕是医盲如燕鸥,也知道大概这是个什么程度的恶疾。

理智告诉他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但他的情感告诉他,事发过于突然,他还没缓过来。

趁医生转身的当口,燕鸥抓起那一大袋子检查报告就飞速开溜了,就像是个考试没及格的学生,生怕多挨一句老师的批评。

他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生病了得治,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自己此时却像是犯了什么大错,恨不得把这件事情死死捂住,永远不要见人。

三两步匆匆跑下楼去,直到暑气裹着蝉鸣“嗡”的一声将他盖住,滚烫的阳光浅浅灼了他的皮肤,他才发现,原来叫人颤抖的寒意不是来自空调冷气。

脑袋突突疼着,他咬紧后牙敲了敲太阳穴,身上的力气卸了一半。

上个月,他和季南风一起搬来了皖省。其实刚来没两天,他就觉得头疼得厉害,但他一向有头疼病,以为只是水土不服加重了症状,便没放在心上。直到上周他一个人在出租公寓疼得失去意识还狂吐不止,才决定要去医院看看。

接着,各种化验拍片弄了几天,医生问他有没有家属陪同的时候,他终于察觉到事情有一些不妙了。

当时,他强作镇静地对医生说:“没有家属,我是一个人来的。有什么结果如实告诉我就可以了。”

因为季南风在专心准备画展,因为这家伙创作非常吃情绪吃状态,燕鸥不想给他哪怕一点点干扰。

那现在怎么办?燕鸥捏着手机一动不动站在骄阳下,脑子嗡嗡地转着。

趁现在身体还没完全垮掉,趁自己的情绪还没完全跟上,他是不是应该打电话跟季南风提分手,然后自己去看病手术?

想到这里,燕鸥捏着手机的掌心渗出一层汗水,四周的空气更冷了。

燕鸥死死盯着屏幕里季南风的号码,手指却悬在拨通键前犹豫了大约五分钟也没摁下去,他艰难地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一方面,燕鸥有着非常严重的选择恐惧,尤其害怕这样的是非选择题,另一方面,他也是真的在犹豫。

他们谈了七年,相知相爱了七年,早已经成为了彼此的一部分。

燕鸥甚至不能想象,如果没有季南风,自己还能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里生存多久。也许他明天早上就会因为纠结于早餐吃什么,而活生生急死在街头。

此时,他悬停在手机上方的大拇指再次颤抖起来——这让他怎么分,让他怎么舍得分?

接着心电感应一般,铃声自己先一步响起来——

“Oh, to see without my eyes,

(闭上双眼,仍能清晰回忆起彼时)

The first time that you kissed me,

(最初,那吻印下的时刻)……”

燕鸥给季南风的是专属铃声是Mystery of Love。

这部电影是他们一起在美国圣丹斯电影节看的首映,那时候Elio和Oliver在荧幕上道别,他和季南风在观众席接吻。

现在,季南风应该在看场馆,估计刚刚忙完结束,就立刻打电话给了自己。

燕鸥怔愣着,直到铃声响到快要自动挂断,他才回过神来,赶忙摁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季南风的声音响起,燕鸥憋住了胸口的酸涩,继而肃穆地屏住了呼吸。

“喂?”电话那头的季南风柔声问,“崽崽?”

只是三个字,就让燕鸥紧皱了一天的眉头彻底展开,也让他给自己建立起来宛如铜墙铁壁般的理智堡垒,在顷刻间轰然坍塌。

他很没有出息,七年了,他还是抵挡不住季南风的一切——他的声音、他的眼睛、他的脸,还有他喊自己“崽崽”。

看他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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