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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不知道。”
“什么?”
“当初给他介绍对象的时候,对方并没有告诉他,我妈有病这个实情。”赵东沿说:“那会她表现得也还正常,除了内向,不太和人说话。”
或者说,赵母“正常”过很多年,“正常”结婚生子,也能照顾家庭。赵东沿十岁后,她才渐渐发生改变。比如,会自顾自地对着空气说话,会照着镜子忽然笑起来。
赵父带她去医院检查,她失控,尖叫,歇斯底里的病态第一次呈现。
也是这时,赵父才知道,妻子是精神分裂症患者。
再次发病,可能是器官的病变,或者是停用药物。
赵东沿那会还小,不明白,怎么母亲变得如此可怖。
之后的艰辛不用详述,一个被欺瞒的老实男人,无力承受一切,最终惨死于伴侣手中。因是在发病期间杀人,赵母并未负刑事责任,而是被送进指定医疗点,封闭性治疗。
因果就是如此,寥寥几句,简短交待完毕。
赵东沿那时也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少年,就被推到命运的最尖锐处摩擦。
第一次面对分崩离析,竟如此彻底决绝。
说完了。
赵东沿看着温芸,平静的语气,平静的眼神,似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温芸不看他,端起碗,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面汤。
她放下碗,拿纸巾拭了拭嘴角,仍然不看他,“赵东沿,你希望我说什么?”
赵东沿:“精神分裂症有遗传,我和小北都有可能,现在看不出什么,三年,五年,十年,几十年后,医学都不敢保证。”
父亲的惨死之状,是他梦魇多年的恶源。
倘若有一天,自己成为刽子手。
赵东沿连“温芸”两个字,都不敢去想。
温芸点了点头,对他刚才的话表示认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东沿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这么淡定的吗小温老师,还有要讲的,那就是,跟了我这个大神经病,以后还得生个小神经病出来……多扯淡啊。”
温芸眼睫动了动,几秒后,她平静道,“嗯,你说得对。”
赵东沿笑意凝固在嘴角,眼神像剧场落幕的最后一束追光。
温芸拿好包,站起身,“那我就祝你,早日康复,平平安安。”
“……温芸”
“赵东沿,再见。”
—
穿刺手术在周五的下午,不是什么创伤性的大手术,只是确定两个月前,脑袋上突然长出的这个小肿块是什么性质。CT显示左小脑脑池区有阴影,恰好在肿块位置。
县城医院不给做,怕做不好,省会的大医院预约了半个月才排上。
“紧张吗沿哥?”邬源问。
“紧不紧张不都得扎这一针吗?”赵东沿说:“不让你俩来,非要来,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芮姐要来的,我当她司机而已。”话是这么说,邬源忙上忙下,紧张极了。
医助在门口喊:“赵东沿家属,过来签一下同意书。”
“操,怎么还签这个!”
白芮假装淡定,“走个流程而已,大惊小怪的,我来。”
邬源拦住,“你来什么来,你跟他又没关系。医生,我签。”
“你跟他又有关系了?!”白芮双手叉腰,仗义得很,“一边去,姐姐的字比你好看!”
赵东沿拨开两人,“又不是什么好事,服了你俩,都别抢,我自己签。”
话刚落音——
“医生。”
熟悉的,不可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温芸走过来,走到所有人的前面。
她自己带了笔,旋开笔帽。低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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