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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桯史》卷七:“伶指而問曰,此何鐶?曰,二勝鐶。遽以朴擊其首曰,爾但坐太師交倚,請取銀絹例物,此鐶掉腦後可也。”

第17章 17

舒成是被霍彦衡抱在怀里亲到睡着的。

又过了很久,直到舒成终于睡稳了,霍彦衡才把人好好放回被子,自己却出了卧室。

他在书房敞了窗抽烟,九月了,夜里江风总算带了些凉,他不记得上辈子有在这江城经历如此溽暑,也不记得这些很新很新的山和湖,太多东西都变了,只剩下明月亘古如此地照临。

他曾经希望自己的思念也这般恒常,但后来他终于明白,没有谁会等在原地,否则过去那些人,他怎么就不曾找到一个?就只有自己,眼睁睁就要再活一辈子。他小时也问过道士,问过和尚,什么吉星交汇、玄女密法、宿世因果、轮回报应……全他妈是些骗子在那里骗钱。哪里有天堂,哪里有地府,除了他自己这个阴差阳错,都是人死灯灭。既然事实如此,他其实根本不用,也不应该再苦寻解释。无论如何他会继续活下去,一切都过去了,人只能向前看。

如果说靖康年间王纲解纽对于很多宋人而言,就像突如其来杀人成丘的巨浸大疫,那么绍兴十、十一年帝王那双翻云覆雨的手,就是用更恐怖更血腥的强力,将灾疫化为死神的舞池。那时的他没能幸免。幸而再睁眼,洪水已经褪去,他也已经返乡,和蔼可亲的面孔围着他,仿佛每个人都说,之前被强行打断的生活该接续上了,被淹没的不会怨恨被拯救的,天与不取,反受其咎,钟鼓馔玉受得起,何苦不受。曾经大名府里挥金如土的霍少爷,就该继续去享受那仿佛他那永恒长夏的热烈的人生。就这样慢慢地,在日复一日的欢忭中,那场突如其来的灾祸似乎就变成了梦,似乎再也不真实,再也不合理,再也与他的生活扞格不入。[1]

但那终究不是梦,否则那些死去的人算什么?否则他爱过的人又算什么?一旦爱过,人就学会了爱,就像学会骑自行车,无论多长时间不去练习都没关系,只要再握住把,立刻就能把它驶上马路。

他本以为,他的问题是再找不到那辆车,他甚至都没想过去找。天上地下,他坚信没有人会比徐照更好。况且就是那样那样好的徐照,霍彦衡死前也是真心怨恨过的,他那时甚至想过,他们死到黄泉也最好不要再见。

因此今天的舒成叫霍彦衡感到了惊怖。在这学生挣开他,一箭射中十环的刹那,他的心他自己知道,就同在太行山间惊鸿一瞥到徐照那样,蓦地鼓胀出一片烂漫山花。

他或许就是喜欢激烈决然、胆大包天的人,但他也可能只是被舒成射箭的样子一时迷住,抑或是这都是舒成的错,谁叫他总是那样亲昵地喊他,霍彦衡,霍彦衡。

他的慌张那么多,多到一时间屏蔽了爱,叫他根本不敢踩上自行车。霍彦衡转天就没再回家,他又把陆浩凡叫了出来,带他出去玩。他要证明这些人都是一样的。凭他霍彦衡,随便什么人,谁不都是温柔小意,揉扁搓圆?

陆浩凡在车上没骨头的妖精一样偎着霍彦衡,“老公那天是不是有生气。”

“我生什么气?”霍彦衡顺手拍了拍陆浩凡,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带,一边揉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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